顾冷摔了顾正慕,顾正慕则随手抄起一个杯子砸向顾冷,周竟言拉下儿子一躲,躲是躲过,但她也不再管儿子跌倒了没有,情急走到顾正慕收藏的一幅画前面:“你有本事哈,想分财产,我看你怎么分!”
她把那画框从墙上拉下来,对着画布一阵撕扯,那是顾正慕最喜欢的藏品,怒道:“你这贱娘们还真敢做得出来啊!”
便也找了她买的古董藏品,往下砸。
两人砸着骂着不亦乐乎,顾冷嘶吼一声,“够了!”
他看到父母那腥红的眼里,都有了片刻冷静,才说出一句质问,“你们就说,你们离了,我归谁?”
他是指望唤醒父母眼里的一丝感情,好歹因为他的存在,能让他们有所顾及。
没想到顾正慕张口阴笑说:“其实这些年我都没做过基因检测,你当时不止跟我做过吧?”
周竟言大叫一声,和他推搡在一起。
顾冷先是愣了片刻,随后自嘲两声,转过身去,朝家门外走了。
直到走出了三公里,也根本没有人追出来,哪怕追出来一个电话呢,都没有。
顾冷彷徨起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突然就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地大哭,这一走,就走到了云阳一高外头那小镇餐馆的门口。
小镇餐馆里,萧祁俊正跟自己的舍友们庆祝。
他白天得到了奥数培训班考核通过的通知,正式加入了校奥数队。
正巧这天还是陈姨的求婚仪式,他过去胡吃海塞了一顿,最后先没先说这事,要不然夺了未来后爸(姨父)的焦点不是?
等那边完事,他回来又叫兄弟们出来吃烧烤——美其名曰解腻,但还是带了不少没吃完的龙虾海参!
兄弟们正吃着,龙麒麟指着玻璃窗外,“看,那是顾冷不?怎么哭得跟傻x似的。不会第一百零五次被沈年年拒绝了,过来想边哭边揍我们吧?”
“别这么说,那最后也是他边哭边挨揍。他就是带小弟也不如俊哥加咱哥几个,何况瞅瞅,一个小弟都没带呢。”
隔桌有女生认出了顾冷,“那不是云阳国际的校草吗?”
“哭起来好丑啊……”
“可我看着楚楚可怜呢。”
萧祁俊望过去,才看到顾冷正在窗口带着泪眼吱哇乱叫,于是让老板上了两瓶汽水,再扯了两条龙虾腿出去了。
他走出去的时候,顾冷的研究追随着他,龙麒麟等人在里边瞧得面面相觑:“这怎么个节奏,失恋了跑来和情敌哭?”
“我怎么感觉他这恋的对象是咱俊哥呢。”
“滚一边儿去,他俩现在是亲戚,不兴那个的。”
“哎呦喂你比我还重口味!”
萧祁俊将汽水递给顾冷,顾冷抽泣着接过,看了看,抽泣着,“怎、怎么不给哥点、点啤酒。”
萧祁俊:“拉倒吧,这学校门口,第一得老板敢卖,第二得防着你喝了发酒疯。说吧,你想怎么样?”
顾冷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萧祁俊,听哥跟你说几句。”
萧祁俊寻思他这话,得说很长的一会儿,于是干脆做在了餐馆抬起的木阶上。
顾冷也顺势坐下了,他说,“父母是仇人的感觉,你应该理解吧。我现在理解你了,我也想在外面待着不回去。最好他们都死了算了,然后也让我死在外边算了。”
萧祁俊之前听陈默略微提过顾家父母的事,现在猜到他说的,应该是他父母在闹离婚吧。
萧祁俊经历过的那段时光,忽然间重新向他脑袋里袭来,那种没有血腥的刀光剑影,却也实实在在地劈砍在了他身上。只是父亲与母亲的叫喊声,最终归于沉寂,归于一捧黄土,亦或是一捧格子间盒子里的,数不尽的层叠白沙。
他回答顾冷的声音也软了很多:“其实等他们真死了,你就会发现,你也找不到任何活着的意义了。至少他们活着,没有他们你也能活得好。”
顾冷用胳膊擦擦眼泪,“你信不信如果我死在外边,他们都不会为我哭?”
萧祁俊长吸一口气:“我相信他们单个都是爱你的,只是合起来顾不上爱你。”
顾冷偏开头:“我存疑。”
顾冷的眼泪慢慢地止住了,眼中朦胧消失后,他看到了萧祁俊沧桑悲凉的眼神。
可那沧桑和悲凉转瞬即逝,萧祁俊拍拍他的背:“我考上奥数队了,明年说不定能保送,你呢,你想过你要干什么吗?”
顾冷:“……”
萧祁俊:“你要是嫉妒我的话,就干点正经事吧。”
顾冷:“也许你说的对。”
顾冷现在也想不到什么正经事。
而有一件要紧的事摆在他面前,他又问萧祁俊:“亲戚,我现在没地方去了,我现在的正经事是,去哪里睡一觉。”
萧祁俊:“我们宿舍没有地方给你。”
顾冷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又坐了很久之后,学校门口的街道上开来一亮红色的i oper。
沈年年走下来的时候,关上车门。
萧祁俊和顾冷抬眼,看到她穿着牛仔裤,白衬衣,很学生的模样,转过脸来的时候没有画什么妆,反而戴着无框眼镜。
沈年年走过来,看到两人愣怔的眼神。
她的肤色其实天然白皙,根本不必涂很白的粉底。红润的脸颊上有些许小雀斑,两个男孩都多看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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