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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1 / 1)

萧弄慢悠悠开口:“从小听着本王的故事长大?”

钟宴笙:“……”

年纪怪大的人了,心眼怎么那么小呢。

萧弄看着他,靠在宽大的椅子上拍了拍的腿。

方才下面还一群人呢,钟宴笙不大好意思,磨磨蹭蹭了会儿,才红着耳尖蹭到萧弄腿上坐下。

萧弄顺势埋头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

钟宴笙被他的动作弄得耳尖更红了:“好、好啦。”

萧弄不仅没放开他,反倒腰上一紧,抱他更用力了,高挺微凉的鼻尖抵在他脖子间,跟只大狗似的沉醉嗅闻:“本王过两日就要去漠北了,抱都不肯让抱一下了?小没良心的。”

抱当然是能抱的,但是在这个平时群臣议事的大殿里,钟宴笙实在心虚:“可以的……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抱多久都可以。

萧弄还是没放开他,语气正儿八经的:“别动,这是在治病。”

钟宴笙:“啊……啊?”

“楼清棠开的方子。”萧弄的唇瓣如有若无擦着他的脖子,呼吸微凉带着笑,“万一离开你头疾就爆发呢。”

听他这么一说,钟宴笙立刻不挣扎了,鸦黑的眼睫颤了颤,将束高的领子拉下来,露出布满了痕迹的脖子。

“那你……多亲亲我。”

钟宴笙回搂住他的脖子,对上萧弄抬起的深暗眸色,柔软的唇瓣落到他嘴角。

“让我的味道在你身上沾久一些。”

因为这两句话,萧弄出发前几日,钟宴笙都没能从床上起身。

萧弄离开的前一夜,屋里的地龙烧得格外热,地上新换的羊毛毯子柔软厚实,钟宴笙满身是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膝盖还是蹭红了,恍恍惚惚地想往门边爬,去呼吸一口清凉的空气。

萧弄看着他爬远了,才拽着他细瘦的脚踝将他一把拖回来,眸色深深看他一眼,埋头到他退间。

良久,钟宴笙软趴趴地躺在羊毛毯子上,眼泪一掉一串,怀疑萧弄是不是想在离开前把他弄死时,萧弄抬起头,喉结滚了一下,把他搂进怀里,裹上柔软的蚕丝被:“还觉得本王年纪大吗?”

“……”

萧弄难得柔和地啄他的唇瓣,嗅着他的气息,满意道:“沾满迢迢的味道了。”

迢迢也沾满了他的味道。

钟宴笙的思维已经很涣散了,还记得躲他,努力抬手推开他的脑袋:“……不许亲我。”

萧弄抱着他往温泉池去,好笑:“怎么又嫌弃自己?”

钟宴笙脑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双红红的眼睛,隔了好久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沙哑道:“我让卫绫熬了药,你记得喝。”

他趁萧弄跟展戎谈话时,偷偷割破指尖取的血,熬了上次楼清棠写的方子。

萧弄就是发现他手上的口子了,才折腾了他半晚上。

钟宴笙被放进温泉池里,疲惫困乏至极,睡意笼罩上来,他知道睡着后一睁眼可能萧弄就不见了,拼命抓着他的手不放:“哥哥,你早点回来。”

萧弄也下到温泉池里,在朦胧的袅袅水雾里,容色都显得柔和了许多,哄着他承诺:“两月内若是不回来,让踏雪后空翻给你看。”

钟宴笙咕哝了声:“……你放过踏雪吧。”

哪有大猫猫会这个的,他不好骗了。

萧弄低低笑了声:“迢迢真的变聪明了。”

钟宴笙不觉得这是在夸他。

说他变聪明了,岂不是就是在说他以前笨笨的。

所以他用膝盖蹭了下萧弄,被水滤过了力道,绵绵软软的,不像打人,更像是勾人。

在温泉池里又被折腾了会儿,钟宴笙还没擦干就累得睡了过去,睡过去的时候,隐约听到萧弄叮嘱他乖乖待在宫里,等他回来。

隔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这几日都搂着他的有力臂弯已经不见了,大床另一侧空空荡荡的,只留存了几缕熟悉的冷香。

钟宴笙心里一突,穿着寝衣腿软着下了床,踉跄了几下才扶着东西到了门边,拉开门喊:“卫绫?”

守在屋外的卫绫应声而来:“小主子有何吩咐?”

钟宴笙问:“哥哥走了吗?”

卫绫看他难过低落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卯时便走了。”

钟宴笙怔了会儿,只觉得四处都空落落的,像是第一次进宫那晚,眼睛发胀:“哦……”

萧弄轻手轻脚地离开,只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没有吵醒钟宴笙。

只是和十六岁那年,带着人赴往危险重重的漠北时的心情不一样,多了几缕萦绕心头的柔软牵挂。

萧弄的离京让京中的气氛有些微妙。

不过在他离京之前,钟宴笙便已经在群臣面前亮了相,有卫绫召集的太子旧部、淮安侯与几个旧友的暗中助力,以及一些朝中老臣的默认,磕磕绊绊地镇住了场子,在内阁的辅佐下,也算接管住了大权。

好在钟宴笙之前给老皇帝读过很多次奏章,又一直看着萧弄处理,学着批注过,上手得也挺快,不算太焦头烂额。

见着弱不禁风似的钟宴笙居然缓缓站稳了,京中一些别有用心的视线只好又撤了开去。

半个多月后,两桩旧案翻案的消息把京城掀得天翻地覆。

首先便是先皇后母族的冤案,当年因为几个族人,牵连了一整族,连辞官归隐的老太傅也被抓回大牢,晚节不保,受尽折辱而死。

其次便是先太子裴羲的旧案。

钟宴笙很清楚,父亲当年的确是动了谋反之心,也实施了,还差一点成功了。

按律的确是谋反之罪,可君若不似君,臣又何非臣。

老皇帝改写了那么多东西,也该他改写了。

两桩旧案一掀,钟宴笙又掏出了趁着老皇帝犯瘾时,逼着他口述的罪己诏与圣旨,以老皇帝这封反省罪过的诏书,彻底翻了案。

先太子的名字不再是个忌讳,他也不是什么十一皇子。

那些蒙尘的灵牌,终于能抹去灰烬刻上名字,光明正大地拜祭。

钟宴笙亲手捧着父母的灵牌奉回宗祠,认认真真地磕头上香。

卫绫与旧部也为先太子上了香,抬头看到太子的名字时,还有些恍惚。

这些年他们都是被朝廷追杀的逆贼,日夜困在那场东宫的大火里,未料有朝一日,竟能走出那个火场。

翻案之后又忙活了几日,钟宴笙才收到了萧弄的信。

漠北情况紧急,军务繁重,这是萧弄传来的第一封信,熟悉的字迹一映入眼帘,钟宴笙就感觉鼻头发酸,捧着仔仔细细看。

“行军途中,忽闻啾啾之声,圆绒一团,可怜可爱,以为是迢迢,原来是小鸟。”

钟宴笙:“……”

这个坏狗,都不在京城了还要说他像小鸟儿。

萧弄的信里没几句正经话,隔着千里路也要调笑钟宴笙一把,最后才轻描淡写地提了提漠北的情况,表示一切如常,十分安宁。

钟宴笙看完信,才发现信里还夹了搓灰白色的毛,应当是踏雪不小心落进来的。

想必是萧弄夜里披着袍子写信的时候,踏雪就甩着蓬松的大尾巴趴在旁边,两双蓝色的眼睛都望着桌上的信。

萧弄有时候跟踏雪很像,踏雪有时候也很像萧弄。

钟宴笙一想到那个场景,心里就暖融融的,仔细收好了信。

不知道萧弄的头疾怎么样……走之前沾满了他的气息,还喝了药,应当不会出变故吧?

当天下午,又一封信递上了书案。

钟宴笙还以为又是萧弄的信,急匆匆地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是楼清棠的。

估摸了下上次楼清棠来信的时间,这会儿楼清棠应当是从西蜀赶到漠北了。

钟宴笙拆开信,几个狂乱的大字瞬间扭曲着爬进眼睛里,抒发着楼清棠由衷的感叹。

“亲娘啊!漠北怎么比我二舅爷三十年没收拾过的茅厕还乱!!!”

钟宴笙:“…………”

作者有话说:

迢迢是柔软(也可以是硬硬?)的牵挂。  萧闻澜是一抹多余冷漠的牵挂(萧闻澜:哥!……)。  瞎弄前脚写信,楼大夫后脚打脸,好兄弟是这样的。

萧衔危, 大骗子!

什么叫漠北一切如常,十分安宁,蛮族骑兵一听说大雍的定王回来了, 就吓得屁滚尿流滚回草原上带孩子了?

钟宴笙抓着楼清棠的信, 气得磨牙。

要是萧弄就在他面前, 他非得狠狠咬一口萧弄不可。

楼清棠从蜀中出发赶路,路上应该是没打探消息, 一到漠北,才发现漠北乱了起来,滋哇乱叫地给京城发了信来。

同在漠北, 楼清棠应当能撞上萧弄的吧, 有萧弄在, 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信里还有内容, 楼清棠一急起来,字写得极为狂乱扭曲,钟宴笙眯着眼仔细辨认。

从老皇帝和淮安侯那儿了解到的蛊毒情况, 钟宴笙和萧弄都用信鸽传去给楼清棠了,楼清棠对蛊毒了解得更多,信里剩下的内容是对蛊毒的一些猜测。

头疾每发作一次, 就更严重一分,上次在春风谷, 萧弄头疾已经严重到影响神智,不能再犯了, 若再有下一次, 恐怕萧弄会彻底丧失神智。

钟宴笙读完信, 心里顿时一阵发沉。

以往萧弄的头疾, 一俩月会发作一次, 跟他天天待在一起的时候,蛊虫就比较老实,不怎么闹腾,俩三月也不会发作。

现在萧弄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

他们从没分开这么久过,就算萧弄离开前……沾满了他的味道,又喝了用他的血作引子熬的药,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心底若有若无的担忧被楼清棠清晰地写在了纸上,钟宴笙深吸了口气,攥着信拧着眉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半天,恨不得能生出对翅膀飞去漠北。

坐下来写回信的时候,他恍惚明白了侯夫人从前为什么总是会去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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