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活动尽量在房间里进行,这样能让纪许渊感觉到他的身边有人气儿,即使在睡梦里,也不至于太孤单。
刚过晌午,纪许渊以前的朋友带着贵重的礼物来看望他。
姜愿认识他们,纪许渊最混蛋的时期玩得不错的狐朋狗友,邵明和高升。
在海南岛的时候,邵明还撺掇着纪许渊让盛糯糯去陪合作方的老板。
这回他们来,见到变化极大的姜愿都难以忍住愕然的神情,
虽然早就听说过,纪少的老婆半年前死而复生,但还没见过姜愿的面。
邵明神色有些尴尬,想当年他还觊觎过盛糯糯,关于带孕的那些坏招儿也都是他给纪许渊出的。
但是姜愿似乎完全忘了当时的事,先对着他们笑笑:“进来坐吧。”
“嫂子,纪哥他”
“深度昏迷。”
“你”
“没事,我会陪着他的。”
“辛苦你了,嫂子。”
姜愿笑而不语。
邵明和高升也没有多留,看纪许渊没有生命危险便离开了。
病房里又恢复清净,姜愿坐在床边心里挺轻松的。
再次见到这些故人,姜愿发现自己异常的平静,过往好像已经离他遥远,他想跟纪许渊看未来。
忙碌一天,傍晚是纪忝铭接着小糯米和snoopy回来的。
弟弟放下小书包,就迫不及待跑到病床边跟爸爸分享他在幼儿园的事情,眉飞色舞,说得手舞足蹈。
姜愿和纪忝铭,在旁边儿看得眼眶直发热。
往后的每一天,糯米和弟弟上学前和放学后都会先跟爸爸说说话,有时候还会爬到病床上,和爸爸搂着睡觉。
他们也逐渐接受了爸爸不会回应他们的事实,也不再执着得问姜愿爸爸什么时候起床看看他们。
就这样,小糯米从四岁说到五岁,弟弟从小班说到中班。
纪许渊还没醒来的迹象。
姜愿三十岁生日这天,颜正阳在医院看护纪许渊,照旧是郁谨行和宋怜专门来京城陪他过的生日。
三个人简单吃了顿饭,郁谨行和颜正阳还要赶回海南,便提前离场。
“你少喝点儿”
就姜愿这接二连三往里灌的喝法,宋怜看不下去,急忙夺过他的酒杯。
姜愿意识不怎么清醒,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蛋糕上竖着“30岁”的数字蜡烛,忽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一年多了,我他妈什么方法都试,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他哭得狼狈不堪:“他醒不过来,那些医生护士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他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还用什么方法救”
将近四百天,姜愿承受了太多的期望与失望,太多的压抑与痛苦,这种孤独的感觉没人跟他分享。
只有现在对着最亲密的朋友,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才敢卸下满肩的压力,肆无忌惮地哭出来。
宋怜也流着眼泪,把姜愿搂怀里:“好了宝贝,我知道你压力大”
“我们往好处想,他的情况没变好,但是至少也没有变得更糟不是吗?”
姜愿直摇头:“早期的效果是最好,如果黄金期都没有醒过来,后面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宋怜沉默半晌,“如果真不行的话,你放弃纪许渊好不好?”
作为朋友,比起纪许渊,他更希望盛糯糯好。
不想盛糯糯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围着那张病床转,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困在病房里,压抑的情绪无处发泄,即使在自己生日的时候都还要忍受这种痛苦。
他在很认真的跟姜愿提建议,完全从姜愿的角度出发,他不想让他背负那么重的包袱。
姜愿捂着脸哭得更凶,他呜呜的哭着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明显。
他不能放弃,如果连他都要放弃,纪许渊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即使这样为难自己,即使姜愿今晚忍不住崩溃大哭,明天也得照样起床,给纪许渊做康复训练。
宋怜看得心酸不已,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不是在互相折磨,就是在互相折磨的路上
盛糯糯的病复发了
姜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病房时,糯米和弟弟已经睡着了。
俩个小孩分别睡在纪许渊的两侧,抱着爸爸的手臂,拱得头发蓬乱。
他把空调温度打高几度,给安静睡着的爷仨盖好薄被,在仨光洁的脑门儿落下轻吻,才爬到自己的床睡觉。
睡也睡不踏实,半夜各种各样的噩梦总是不断。
有时候梦到纪许渊再也醒不过来,有时又梦见糯米和弟弟追在他屁股后,问爸爸去哪里了
凌晨两点半,姜愿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做噩梦和睡不着,是他最近两个月的常态,身体极度疲惫精神高度压抑两种极端在不断拉扯,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幻觉。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多久,他有时候骂纪许渊神经病,他自己真的快离神经病不远了。
睡不着到阳台吹风,点了根纪许渊常抽的香烟,一直到东方见明的时候,姜愿接到一个电话。
是他在英国的医生打来的,通知他定期复查,自从三年多以前做完手术,他的病状态非常稳定,每次复查的结果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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