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二哥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朱棣冷笑,缓缓的说道,“二哥刚走,他就插手秦藩的内政。所立的新王,根本不是二哥喜欢的儿子,而是听命于他的傀儡。西安左右布政,卫所指挥全换成了他的人!”
“还有你,十五弟!”朱棣看向朱植,继续开口,“听到这,想必很多事你也知道了!亏你还傻傻的要做什么忠臣孝子,他为什么重开铁岭卫,为什么把辽东都司剥离出去,为什么让傅友德坐镇高丽?”
“就是为了防备我们这些边关的塞王!”
“你看看老十七,让他欺负成什么样?”
朱棣继续冷笑,“你们再看看其他弟弟,二十一弟本来是沈王,就藩辽阳的。可现在呢,改成什么韩王,就藩于高丽平壤!”
“二十一弟跟他从小一起长大,都被他打发到了蛮夷番邦。你以为你们在他心中,能有多少份量!”
朱棡冷冷的看着他,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老四何时多了这种,蛊惑人心的本事?”
“不是我蛊惑你们!”朱棣摇头,“而是我看穿了,看清楚了!”
说着,他上前几步,“其实他和我是一样的人,永远不会把权柄分给他人。而且他做的要比我更绝,他要的是削藩,把我们这些皇子亲王的权柄一削到底。”
“三哥,你想想!如今的大明,外敌虽有却不堪忧。鞑子只会越来越弱,再也不能南下中原。而他心中,最提防的,最顾忌的,恰恰是我们这些手握重兵的王叔!”
“天下只能是他一人的天下,我等皇子亲王,在他眼中不过都是些可以驱使的狗而已!”
“你疯了!”朱棡冷笑。
“我没疯!”朱棣仰头长叹,“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罢了!”
朱棡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前行。
朱植推着张玉,“让开!”
张玉没说话,看向朱棣。
“都是亲兄弟,何至于此!”周王朱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让他们走!”朱棣背过身有些寂寥的挥挥手,“我还没疯到,对自己的哥哥弟弟动手!”
张玉有些不甘,咬牙让开一条狭窄的路。
“好奴才!”朱棡指着张玉的鼻子骂了一声,冷笑前行。
“等等!”朱棣回身,脸上带着笑意,“三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对的!”
朱棡再次冷笑,盎然而去。
夜风寒冷似刀,出了军帐,让人遍体生寒。
刚走几步,朱棡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朱植的啜泣。
“老十五!”
“三哥!”
“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朱棡没有回头,“就当你没有听见!”
“弟弟知道!”朱植哽咽道。
“别哭!”
“弟弟忍不住!”朱植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若是父皇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所以,现在咱们就瞒着吧!”朱棡抬头看着夜空,“就这么瞒到老爷子走!他不孝,咱们不能不孝啊!”
“四哥怎么变成这样?”朱植又问道。
“他自小就争强好胜,不愿意对人低头!”朱棡苦笑道,“再说,在他心里,谁都不如他,他如何能服软?”
说着,他二人继续前行,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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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里,朱棣的面容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刚才,晋王朱棡已经把话对他挑明了。
你老四就等着吧,老爷子走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忽然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谋划了这么久,这么多年。到头来,一举一动却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自己就像是老鼠,对方像是猫。人家本可以早就吃掉自己,之所以没吃,是因为人家还没玩够。
豁然间,朱棣心中感到一阵无力。
因为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胜算。
“他娘的!”朱棣心中骂了一句。
“四哥!”周王悄悄凑近些。
不等他说话,朱棣开口道,“你回去吧!”说着,微微嘲讽的笑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别跟着我越陷越深!”
“哥你说哪里话,咱俩一个娘生的!”周王朱橚坐在他边上,开口道,“你当弟弟想不清楚?你那话说的对呀!”
“什么话?”朱棣问道。
“不管咱们怎么做,东宫都不会容咱们的!”朱橚开口,叹气道,“和他一起长大的都打发得那么远,咱们这些老家伙他更不容咱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弟弟就算顺从他,将来又能是什么好下场?”
“剥了军权弄到京城养猪一样养起来,还是分到哪个鸟不拉屎,遍地野人的鸟地方?”
“这天下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就好比大户人家分家产,他这个长房,是一点汤都不准备给咱们这些房头剩下的!”
朱棣一笑,“呵,你倒是想得清楚!”
“弟弟们都清楚!”朱橚道,“不然,你以为其他几位兄弟吃撑了,跟你暗中结盟?”
“现在,他已经知道八王”
“球!”周王朱橚笑道,“知道又如何?有本事都杀了?这事别说他,就算老爷子都要掂量掂量,法不责众!”
“可咱们现在,没多少胜算了!”朱棣苦笑道。
“这可不像我的四哥!”朱橚笑道,“你也有认输的时候?”说着,又笑笑,“他不是想玩猫抓耗子那一套吗?咱们和他玩就是了,只怕到时候咱们这些老虎露出爪子,他接不住!”
朱棣有些疑惑的看看他,“你以前不是总劝我,不要”
“现在收手也晚了,索性一条道走到底!”周王朱橚笑道,“横竖都是死,怕个鸟!”说着,压低声音,“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老爷子,老爷子若开口,咱们谁都逃不过。可他要当孝子,瞒着老爷子,不让老爷子知道,这他就大错特错了!”
“等老爷子一走,他只要敢动手,就等于告诉兄弟们,他要对诸王下手。兄弟们谁都不傻,到时候联合起来,他骑虎难下!”
“再说,别看三哥嘴上说的厉害。东宫那位他才监国几年,咱们在封地经营了多少年?直接对诸王动手,他心里没底,也不划算。唯有一个个的削弱,只不过如今四哥你成了出头鸟,他恨得厉害些!”
“此次大战你这边折损不少,旁的弟弟帮不上。兵械粮草弟弟手里还有结余,回头悄悄的差人给你运来!”
“事到如今,弟弟也想清楚了,只有咱们兄弟抱成团,才能有活路。不然的话,先收拾了你,回头就是我”
朱棣听了,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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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许久,周王朱橚走了,帐中只有朱棣一人。
后堂的帘子掀开,穿得跟毛熊似的朱高炽,从后面缓缓的出来。
“你都听见了?”朱棣问道。
“儿子都听见了!”朱高炽面有忧色。
“你怎么看?”朱棣继续问道。
朱高炽想想,“五叔不对劲儿!”
瞬间,朱棣的眼神冷冽。
朱高炽继续道,“以他的性子,这时候恨不得早早的就把自己撇清了,怎么会故意往咱们这边靠?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的所作所为不合理!”
朱棣点点头,长叹一声,“对呀,我也觉得不对劲。你五叔那人,最是会装老实。小时候,我和他一起闯祸,他当面说兄弟一起扛,转头就在母后面前把我卖了!”
“您的意思,他现在要脚踏两只船?”朱高炽问道,“这边和咱们说一套,回去之后马上对东宫那边摇尾乞怜?”
朱棣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儿子,“你说呢?”
“儿臣以为,只怕更甚!”朱高炽正色道,“说不定,还要背后差父亲一刀!”
“哈哈哈!”朱棣笑起来,“老大你倒是会看人!”
朱高炽撇嘴,心道,“爹呀,不是你儿子我会看人,是我也有这样的倒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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