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也不急,跟着他们跨入内殿。
月老祠的内殿比城隍庙的小些,却亮堂。
殿中有棵长势极好的古榕,从青瓦石铺陈的地砖中间挤出来,长成粗壮的大树,爆起的根枝缠绕着在地表蔓开,整个大殿的地砖都被根枝截断成好几块。
树干往上冲破屋顶,枝叶垂下来,坠满了祈愿的红签子。
月合仙翁的金像正对着古榕树。
古榕树的左右两侧有穿着统一着装的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见姜晚靠得前好意问道:“小姑娘要挂签祈福还是来还愿的?”
姜晚抬手摁在古榕的树干上,手心底汇聚灵力。
工作人员:“您好,这是千年古树,请保持距离,不要碰触。”
话音未落,一阵怪风在殿内凭空卷起,古榕树的枝条晃动起来将红签子甩得绞在一起。
怪风持续了一分多钟,在月合仙翁金像握着的木拐杖上的红线亮起微弱的光后终于止住了。
那是远不知道在哪摸鱼的月老收到了催回的回应。
姜晚将手撤离树干,对工作人员礼貌一笑。
“后院在哪?”
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拜月老祠找后院的,问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其他来求姻缘的游客打断了。
“你从旁边那个小门出去一直往后走,看到一颗歪枣树就是了。”
姜晚将被风卷掉下来的红签子丢回树梢,稳稳挂在了最顶端。
姜晚嗤笑着晃起团扇,丢下一句就往后院里去:“累这一树未开的桃花,怎么还有人信他灵验呢。”
池子时顶着众人质疑的目光揽着姜晚快步离开。
在信众跟前说神明不灵,她若不是阎罗怕早让人打死了。
池子时:我可能干了!能拉业务能看家,还能给你加分,考虑一下?
月老的被革职危机
月合仙翁那老头赶回来时,姜晚正坐在歪枣树下的秋千上研究石桌上未下完的棋局。
姜晚指尖夹着一枚黑棋,眼神落在棋盘格上。
局势有些焦灼,黑棋被逼入死角。
连落三子后竟将僵势扭转回平,此时的白棋依旧紧咬不放,可黑子早已突破重围得以重生,将其甩在身后。
姜晚抬腕落下最后一枚黑子,玉制的棋子在石桌上荡开千层气波,桌面上的棋子朝着月老的方向齐齐射去。
月合仙翁吓得捞起长到膝盖骨的白花胡子就往旁边躲。
姜晚将手里剩下的子不紧不慢地落回棋罐里,抬头看他:“哟,仙翁还亲自来呀。”
月合仙翁佝偻着身子往前凑近两步:“大人亲临我这小庙,我等小仙怎敢怠慢了。”
您可是鬼帝放在心上天天念叨的阎罗殿下,他一个小仙翁纵有千百条命也不敢得罪咯。
这万一惹了姑奶奶不高兴,那鬼帝和南斗仙君一通气,让他下界历苦劫,说不定等他归墟后神格还要被落入无烬渊里随处飘荡。
姜晚冷哼一声,借着石桌将秋千荡起。
月老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敢瞎问,只好在脑子里将自己做过的大事小事都翻出来捋一遍。
前月里给司命的猫和南海的鱼娃子牵红线被发现了?
不应该呀,那猫看着挺机灵的,而且司命家的猫阎罗应该还没见过。
难道是偷磕黑白无常cp被阎罗知道了?
这事好像没露底过,应该不是。
……
还是前两天剪断了一条当红女星和选秀男爱豆的红线?
阎罗殿下也追人界的明星?
脑细胞过度消耗导致月合仙翁脑袋上冒出的小桃花都快谢光了。
月合仙翁合计着还是顶着往后可能在无烬渊游泳的风险问上一嘴,身子才直起,一条被法术藏起来的红线随那秋千晃入眼里,又一愣神。
给人牵了几百年的红线,他不用验就知道那绝不是普通的红线。
完蛋的立体音效在月老的脑海里炸开。
最近给地府牵过线?
没有。
给阎罗牵过?
没有吧。
那这线……
月合仙翁脑袋顶上的小桃花凋零得更多了,一片片花瓣飘落下来,围着他落满了一圈。
他拘着身子,视线追寻着姜晚手腕的红线尾端去瞧另一头。
红线在后院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丝毫不敢跳圈,生怕看岔了线。
红线的尽头是一双节骨分明的手。
大,有茧,肤色偏黄。
是个男人。
月合仙翁松了半口气。
视线再往上挪,那张板正着的脸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拐杖给丢了出去,手松开的那一刻立马将它捞了回来。
阎罗殿下的红线竟和天界战神绑一块了!
这要是传出去,天界头版要炸了锅的。
月合仙翁豆大的汗珠冒了一脑瓜。
这几个月里大大小小的牵线记录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想溜开去翻看一遍记录。
月合仙翁刚挪出半步就被姜晚震慑的眼神定在原地。
“去哪?”
姜晚的声音仿佛穿过无边地狱传过来。
“大人误会,这不是怕大人渴着去给您取些琼浆水嘛。”月合仙翁将泪水咽回肚里,招呼路过的小仙童取打琼浆露来。
米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