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掩盖的路又一次被她踩出来,再多来几回,她都能闭眼画下整个仙山的小路了。
“贱骨头,谁知道你趁我不在勾搭了哪只狐狸,生只赤狐侮辱我吗?让我成了全军的笑话,你怎么敢的!”
“把鞭子给我,我要在这里抽死她。”
鞭子划破雪夜,落在皮肉上,血腥混杂在雪里飘出去好远,惊动了周边歇息的走兽。
“将军,魔族夜袭大营!!”
“呸,下贱东西,你不会是找了个魔族情人吧。啊,哑巴啦?”身披盔甲穿着保暖大氅发狠地一脚踹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犹如死物,轻飘飘地翻滚了两圈,不动弹。
原本围着女人站了一圈举火把照明的人都跟着为首的男人离去,雪夜暗下来,只有一轮冷得刺骨的弯月挂在天边照明。
姜晚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回头才从掩体后头出来。
扇面亮起地狱火,火光将空地上鲜血淋漓的女人和她怀里死死护住的幼狐照亮。
那女人穿着最单薄的里衣,蜷缩在雪地里,呼吸微弱,撑不过长夜了,而她怀里的幼狐呼吸绵长,同样没有厚衣物,只能依靠母亲的体温取暖。
姜晚呼吸一滞,她是阎罗,也在地府里见过许多种酷刑,可那些都是使给罪魂的。
她能判断,那女人没有罪。或许执念会随着池子时的心将事实扭曲,也说不定。
狐狸如果异变,能从黄灰色的毛发进化成赤粉吗?
姜晚晃了晃脑袋,她大概是被这连绵不断的雪下昏了脑子,那不是进化不进化的问题,池子时和刚才那个领头的就不是一个品种。
这女人真出轨了?
姜晚半蹲下来,看着那些绽开的血肉,不由得蹙了眉,手掌一挥,一件斗篷将女人的身体盖住。
斗篷让女人冻着的身体有了些许回温,她艰难地睁开眼,不适应地缩了瞳孔。她动了动嘴巴,没发出半点声音,干裂的唇被扯得流出了血。
“什么?”
姜晚凑近了听,依旧没有声音。
那女人动了动胳膊,斗篷被扯开,熟睡的幼狐露了出来,她努力想将孩子推给姜晚,手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救……救……救……”
她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了,她要死了,她自己也知道。
姜晚没忍心,想伸手去抱她怀里的幼狐,斗篷掀起来一角,她看到的是两人之间流转的神力——那女人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所有的神力渡给了幼狐。
纵是再无情的人也会被这一幕震惊,那是一个濒死的母亲拼命想要守护自己的孩子,想要救它,想要它活下去。
“求你……救它。”女人用尽了全部力气抓住姜晚的脚踝,说出这句话。
在她咽气的那一刻,雪花再次铺天盖地落下。姜晚弯腰去触碰到幼狐,可手却怎么也勾不到狐狸,像是“鬼打墙”。
雪很大,雪花落得很快,不一会就将女人和幼狐都盖上了厚厚一层雪。
那雪并未停止,被雪掩埋的幼狐也并没有失去呼吸,可它也不挣扎,像在平静地等待死亡。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惊恐的念头——他想冻死在这儿,冻死在厚雪里。
“池子时!!”姜晚低头大呵,“池野!!”
执念里第一次响起了池子时的声音。
“如果我没活下来,就不会有那一战,她就不会死了。”
“我不该活下来的,我不该在那个雪夜活下来,我应该冻死在雪夜里,不该活……”
他低声喃喃着,话语里没有半点向生的动力。
“池子时,你听着!”
“没有你,妖族战乱不止何年终止。
没有你,魔族只会更肆意的侵扰仙族。
没有你,可能她早死了……”
姜晚的声音在仙山里回荡,却迟迟没有再传来池子时的声音。
但雪肉眼可见的小了,姜晚立刻将地狱火靠近面前的小雪堆,雪很快融化,露出了两团赤粉。
两团赤粉。
狐狸没法进化成另一个种族,但,谁规定生下来的狐狸一定要随父亲的种族?
俩小可怜蛋
1仙山大雪夜√
2少年将军初露锋芒
3苏达丘陵
4最后一重执念幻境
小可怜狐狸的执念真多啊
无烬渊
仙山赤狐,不是青丘一脉。
池子时说的对,他确实不是青丘一脉,他的族群更矜贵,他的生母是仙山九尾赤狐,是仙,不是妖。
姜晚将狐狸抱在怀里,学着姜淮哄孩子的手法轻拍它的背脊,轻声喃喃着:“因为你,才让许多的人免于水火,才让三界停止战乱,和平相处……”
阎罗有震慑魂魄之力,亦有抚慰灵魂之能,那些出口的话化成星星点点的金光咒术萦绕在小狐狸身边。
似乎是错觉,怀里的狐狸大了些,冰冻绷直的躯干舒张放松,周围执念的幻境在一点点崩塌变幻。
周遭的雪化成水,雪山变成了连绵不断的低矮丘陵,入目是连片的绿植果树,群居的妖族在丘陵间猎食奔跑,耳边尽是欢喜的笑声。
姜晚还未观察完,下一刻欢笑声就成了哀啼,绿色的连绵草地被带着术法的焰火燎烧成灰黑,密集的巢穴被火炮摧毁,群居的妖兽四散逃开,整个丘陵都是他们被追杀着狼狈逃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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