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匪已经被吓破了胆,问什么就说什么。
“回大人,总共四十二个人,大当家和二当家是父子。今天二当家带了三十八个人下山,确保任务万无一失,如今那三十七个弟……土匪都死在这儿了。大人,求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小的也是没法子,被他们掳上山的,小的若是不跟着他们干,他们就要杀了小的!”
陈云州才没听他这堆怎么被“逼良为娼”的废话,真不想当土匪,这下山干活的时候寻个机会跑了呗,又没人一直盯着他,刚才他装死不装得挺像的吗?
陈云州关注的重点在东风寨只剩四个土匪了。
这么点人,那不是明显给他准备的回血包吗?
陈云州用刀背顶着这家伙的下巴:“站起来,带我们去东风寨,你好好带路,老老实实跟我们说清楚东风寨的情况,若一切属实,我就饶你一命。你若不老实,仔细你的小命!”
022 无耻啊无耻
“大哥走了。”童良躲在林子里, 眼巴巴地望着陈云州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就跟没人要的小狗似的,语气低落, 再也没先前的得意。
林叔见不得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大男人娘兮兮的作什么?我看少主倒是变得沉稳了许多, 哪像你这个皮猴, 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跟我回去好好训练。”
童良不肯走:“林叔,大哥要去找东风寨的麻烦, 万一被东风寨那个阴险狡诈的老头子坑了怎么办?你让我带几个兄弟跟在大哥后面保护他呗。我发誓, 等大哥下山,我就老老实实回去, 绝不在外面逗留。”
可惜林叔不吃他这套:“少主功夫比你好多了。你去只会添乱,坏了少主的好事, 赶紧跟我回山上去。”
童良不甘心, 他都快一个月没见到过大哥了,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大哥, 都没说上两句话就要回去。
“林叔, 我保证,除非大哥遇到危险, 不然我绝不会现身,好不好,你就让我去嘛。”
林叔不理他的死缠烂打,喊了两个人:“阿东, 阿南,将童良捆了,走!”
“良哥,得罪了。”阿东和阿南动作娴熟地将童良双手给绑了起来, 一瞧就没少做这事。
见扛不住林叔,童良扯着嗓子喊道:“马,钱,还有我的钱,那可是大哥留给我的马和钱。”
林叔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把他嘴巴堵上,将钱和马一起带回山上。还有地上那堆少主放弃的破刀一块儿捡回山上,送到黑瞎子那,让他融了。”
铁这种东西朝廷管控得很严格,想要弄到大批量的不容易,这二十多把卷了边的刀回炉重造,精炼一番也能继续用。
陈云州完全不知道他走后青云寨的人又跑回去打扫了一遍战场,一个铜板都没放过,搜刮得干干净净的,跟他有得一拼。
虽说要去捣了东风寨的老巢,可这天实在是太黑了,而且他们这几个人今天又是赶路又是打架的,虽然没受什么伤,可也累得不轻。
所以离开危险的林子后,他们找了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
他们寻的地方不错,位于山脚下,一侧矗立着一块丈余高的大石头,跟山体形成了一个夹角,正好挡住两侧来的风,保暖还能防范野兽,万一遇到意外,也只用应付一面的情况,相对轻松很多。
几个人各自忙活,大刘将那土匪捆了起来,丢在角落,柯九带着人在附近捡干柴,刘春生火。
不一会儿,温暖的火光烧了起来,大家坐在火堆前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这会儿大家又想起了陈云州那惊艳的一刀。
“大人,你脚将刀踢上来接着是怎么弄的来着?教教我们吧,这招好帅啊。”柯九冒着星星眼,两眼放光。学会了这招他就是他们那条街最亮的崽。
大刘等几个衙役也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陈云州有苦难言。他也不知道,他也很懵好不好?刚才那行为只是条件反射,现在危险解除,他连刀怎么握都不知道,更别提耍那等高难度的动作了。
可这又不能说实话。
陈云州故意板着脸:“怎么?还嫌今晚不够刺激,还要来一回?行啊,你扮刚才那个土匪,刀没长眼睛戳到你可别怪我。”
柯九想起那土匪被砍掉的脑袋,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小人说笑的,说笑的。对了,东风寨离这多远来着?小子,问你呢?”
被拉出来的土匪连忙说:“七八里左右。”
柯九装模作样地跟大刘他们讨论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出发偷袭,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陈云州松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两只手上虎口和掌心跟手指连接的地方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以前他以为这是原主长期习字而形成的,现在想来恐怕不是。
哪有人练字掌心边缘的位置会有茧子,这更像是长年累月握武器所致。他又想起假慧心右手上的茧子,跟他的位置一模一样,而假慧心也经常练武。
看来原主不光是文采斐然,而且还武艺高强。年纪轻轻,文武双全,这简直是开挂的人生啊,真是太可惜了。
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陈云州伸出手对柯九说:“咱们来掰手腕。”
柯九很感兴趣,抬起袖子就旁边突起的小石头擦干净:“大人,就这儿,咱们试试!”
两人将手肘压在小石头上,等刘春喊“开始”,柯九连忙使劲儿,但他的手却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只眨眼的功夫,手臂就不受控制地被掰了下去。
大刘惊叹不已:“大人好生厉害!小的试试。”
柯九早就猜过自己可能不是陈云州的对手,但没想到会败得那么快,他有些挫败,赶紧起身把位置让给大刘。
大刘上去的结局也一样。
陈云州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的手掰倒了。
余下几个衙役也纷纷上前凑热闹,毫无例外全都败了。
柯九两眼放光,惊叹不已:“大人,您手劲儿好大啊,怎么做到的?”
陈云州打哈哈:“当然是长期锻炼的。”
看来他这具身体不但武功高强,臂力也惊人,若下次再遇到周家那种乌合之众,完全不用避让,他一个人能干翻好几个。
陈云州非常高兴,武功可是保命的好技能,尤其是处于古代这种不大太平的时代。而且哪个男人没有过武侠梦呢?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
只是他总不能每次都在生死关头靠肌肉记忆条件反射行动,一没危险他就什么都不会了。这太被动了,而且也不稳当,等回了庐阳,他得好生练习,争取早日学会武功。
武功这具身体有很好的基础,还有肌肉记忆,完全可以通过练习将潜能逼出来。可惜文采是装在脑子里的,没有记忆就没法借用。
吃了干粮,又聊了几句,大家都累了,于是安排好轮流守夜的次序后,不守夜的人都坐在火堆上打起了盹儿。
山脚下比较冷,偶尔还有夜风吹动树叶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所以大家都睡得并不安稳。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天还没亮,他们就弄了个火把朝东风寨出发。
这是陈云州的意思。
昨天黄鹤临出来杀他,却一夜未归,只怕老寨主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天亮后,这老头必然会行动起来,要么去找他的宝贝儿子,要么给齐项明送信。
所以必须得赶在天亮之前抵达东风寨,出其不意,干掉老寨主。
根据土匪的指引,几人沿着山脚往西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一条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沿阶而上。清风寨就在这山上,好在寨子在半山腰,爬了两刻钟左右就到了。
这时候东边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陈云州示意柯九熄灭了火把,然后示意武力值最弱的刘春:“把他带到那棵树后面躲着,如果天亮了,我们还没出来,你就把他杀了然后自己下山回县衙报信,让郑大人带人过来救我们。”
其实这话陈云州是说给土匪听的,以防这家伙没说实话,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说完,他看着土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土匪哭丧着一张脸,拼命摇头:“没有,大人,小的把知道的都说了,真的,您一定要信我。”
陈云州示意柯九:“堵上他的嘴。以免他待会儿乱喊乱叫,破坏了咱们的计划。”
“是。”柯九熟练得很,随地拔了两把不知道有没有毒的野草塞进土匪嘴巴里,然后将他提溜到大树后面,又给了刘春一把刀,“刘叔,千万别心软,若遇情况不对,就弄死他。”
刘春没杀过人,心里有点打鼓,但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时候,绝不能手软。他郑重点头:“九爷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安排好他们,陈云州带着柯九几个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了山寨。
东风寨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寨子,山寨前后两排房子,都是用木头搭建的,一排有八间屋。两排房子外面还用木头围了一圈,算是防护。
可能是黄鹤临把人都带走了的缘故,东风寨门口旁搭的那座一人多高做瞭望用的小木屋里只有一个人守着,而且那人还在打盹,从半开的窗户,陈云州他们看到他撑着下巴坐在窗前,脑袋一点一点的。
多好的位置啊,可惜他们手里没有弓,不然一箭爆头,轻轻松松都能解决了他。
陈云州示意柯九和大刘爬上木栅栏,然后他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石头滚动发出咕噜的声响,惊醒了打瞌睡的守卫,他探出脑袋往下瞧:“什么东西……啊……”
大刘和柯九同时出手,直取他面门,将人给挑了下来,一刀解决了。
没有了守卫,柯九和大刘迅速爬上木栅栏,翻进去,从里面打开了山寨的大门。
这时候,山寨里余下的三个人也听到了声音,赶紧跑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结实壮硕的中年人,他一双虎目赤红,显然是一晚上没睡。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自闯入我们山寨?”
对于他的质问,陈云州觉得很好笑:“这个啊,向你借点东西。”
老寨主紧蹙着眉头,看对方有七人之多,自己这方只有三个,差距悬殊,便强忍着怒意问道:“什么东西?”
陈云州举起刀砍了过去:“你的命!”
对于要他的命的人,他绝不会手软。虽然昨天第一次杀了人之后,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但陈云州还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大刀。
老寨主吓了一跳,勃然大怒:“小子,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在地上爬。”
他果然有两下子,竟挡住了陈云州的这一刀。
陈云州也不急,他现在不熟悉这具身体自带的武艺,但肌肉的记忆始终是存在的,只要多用就会越来越熟练。这不,昨天之前他连大刀都没摸过,如今耍起来虎虎生风。
柯九几人也冲了上来,跟余下两名土匪打了起来。
六人对两个,很快便把这两名土匪解决了,然后他们迅速围拢过来帮陈云州。
七个打一个,哪怕老寨主武艺不错,实战经验丰富,也很快就落了下风,他一面举刀格挡,一面冷声质问:“阁下是谁?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对我东风寨赶尽杀绝?”
“你们要是求财,我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过我。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何必赶尽杀绝呢?”
陈云州冷笑,故意说道:“谁说咱们没仇的?昨晚我杀了你儿子,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今天不是你死就我我亡。”
“什么?”老寨主愤怒地吼道,“你,你就是陈云州,你不是个读书人吗?你怎么会功夫?”
就这么一慌神的功夫,他肚子上就挨了一刀。
老寨主吃痛,身体再不如先前那般灵活,躲闪不及,又挨了数刀,最后一刀没入他的胸口,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鲜血顺着他的胸口腹部往外流,可他仍旧强撑着一口气问:“你们……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鹤临他……”
“黄鹤临和他带去的那三十多个人都死了。你们杀人之时就该有这个觉悟,杀人者人衡杀之。”陈云州冷冷地说道。
再次见血,他心里虽然还是很不舒服,但没有了昨晚那种恐慌惊惧。他杀的都是罪大恶极该杀之人,他杀这些人既是身为地方父母官职责所在,也是为了自卫,没什么好愧疚的。
他一点都不为老寨主、齐项明的这片拳拳爱子之心所动容。
谁不是别人的儿子女儿,谁没有父母呢?
既然齐项明和老寨主这么疼爱自己的孩子就应该想到,别人的父母也同样疼爱自己的儿女。他们杀害别人、欺辱别人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借用现代的一句话,你不教育你的孩子,社会会帮你教育,到时候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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