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几乎惠及了兴远州每一个百姓。
仅仅一天时间,便让陈云州的拥护值上涨了二十万,这还是因为兴远城中只有几万百姓,城外偏远一些的地方都没听到消息。
但随着知府衙门的告示张贴下去,陈云州可以预料,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拥护值都蹭蹭蹭地往上长。
除了拥护值开始狂涨,好消息还一个接一个。
夏喜民的商队回来了,途径兴远,知道庆川拿下兴远后,他没再绕路,直接从兴远城中经过。
陈云州看着他们带回来的三千匹良马,佩服得五体投地:“夏员外,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么多马,排队都有几百米长,在这乱世能买到马,还将马顺利运回来,可不容易。
夏喜民哈哈大笑:“多亏了几个朋友帮忙。对了,大人,如今兴远收了回来,北边的路是畅通无阻的,我有些朋友很喜欢咱们庆川的布料、镜子等物,大人可否派兵去兴远北部清楚匪患,保证商路畅通?”
现在兴远、庆川、仪州都很安全,但去年战乱发生后,兴远和北边的冲州交界处,多了不少土匪。这次他们这么大的队伍回来都遭遇了两拨土匪,好在自己这边人多,不少人都有一定的武力值,不然还真要阴沟里翻船。
但这并不是每支商队都能有他们这个规模的。
长此以往,小商队根本不敢往南走。
陈云州一听还有这种事情,当即保证道:“没问题,夏员外所言甚有道理,回头我便安排人去剿匪。”
不光是要剿匪,而且还要宣传三州的太平。
现在的传播速度太慢了,等百姓口口相传,那得后年马月去了,只能自己出击。
陈云州将这个任务交给了童良。让他带一队人马去北边剿匪,并在附近的村落张贴官府的告示,严厉打击土匪,土匪自愿下山的可入册编入良民中,安生种地做买卖都可,冥顽不灵的,直接杀了。
此外,他们还派了一支百人小队,驻扎在两地商路的必经之处,为进入兴远的商队保驾护航,此外,还给各商队发放兴远、仪州两地的招募百姓公告。
这些商队头一次碰到这么热心的官府,感激之余,自然也愿意帮他们将这些招募的公告在途径的镇子、城里发放。
于是钱清荣还没到兴远便先看到了兴远官府发出来的公告。
彼时,他刚进入冲州,距冲州城都还有两百多里,到兴远城更是有五六百里。
这么远,他竟然都能收到兴远官府发的告示,钱清荣好奇极了,指着张贴在客栈柜台上的纸询问掌柜的:“冲州怎会有这张告示?”
掌柜的一遍拨弄着算盘珠子,一边跟他闲聊:“这是我一个常客送过来的,说让我放在柜台上,若是看到流民,就告诉对方。”
“真有告示上说的这么好吗?”钱清荣挑眉问道。
掌柜的耸了耸肩:“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那熟客说,他们的商队从定州路过兴远往北时,遇到了土匪,兴远官府灭了土匪,还护送了他们一程。他感动极了,这一路上,走到哪儿都给人发这种纸。”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官府,这位客官你说稀奇不稀奇?”
钱清荣点头:“确实稀奇,我活了二十几岁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怪的事。”
掌柜的叹道:“应该是真的,我那熟客都在我这客栈住过一二十回了,若不是真的,他不会如此卖力地给对方发告示。哎,现在世道艰难,处处不太平,若都能像这兴远官府就好了。要不是离得太远了,我都想去兴远了。”
这年月,挣钱能比全家老小的小命更安全吗?
“掌柜的说的是,这兴远听起来是真不错。”钱清荣附和道。
掌柜的抬头笑道:“公子这是打算去哪儿啊?现在定州、怀州、桥州不能去。乱军在攻打定州,恐怕要不了多久定州就要陷落了,怀州、桥州也在乱军的控制下,听说那些人哦,名义上是兵,实际上跟土匪没两样,看到好的就抢。”
钱清荣含笑说道:“多谢掌柜提醒,那我去兴远州看看,就不叨扰掌柜的算账了。”
谢过掌柜,钱清荣带着小厮阿元上了楼。
一进客房,阿元就迫不及待地说:“公子,您说那个兴远州真有这么玄乎吗?您都还没上任呢。”
钱清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应该是陈云州做的吧。哎,真是没想到,当初那个书呆子竟也能变成这样有趣,真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跟陈云州是同届考生,两人都考中了。但一个是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一个落在榜单倒数。
阿元却很愁:“公子,您还笑得出来。他把收买人心的活都干了,您去兴远州怎么办?还有减田赋这事,他这样擅作主张,回头您怎么向朝廷交代?依小的,这人就是不安好心。”
现在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户部缺银子啊。
年初那会儿,皇上还下令让朝中大臣,京中勋贵,富户募捐银子打高昌人,最后弄了五十多万两银子,皇上大发雷霆。
他们走的时候,户部尚书富大人又出来以户部的名义借银子,还说一年给一成的利息,可写借条,也不知道能借多少银子。
户部都穷成这样了,肯定不会减免兴远州的田赋。
可他家大人还没到,兴远州就发布了减税的告示。陈云州倒是当了好人,可他家大人呢?
回头不认账,兴远州的百姓肯定怨声载道,可减免吧,朝廷这里怎么交代?
钱清荣伸出手指将他的眉毛提了起来,往两边拉:“多大点事啊,怎么愁得跟个小老头似的?你家公子都不担心,你怕什么?”
阿元无奈叹气,公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好好的京官不做,非要跑来这劳什子兴远。
第二天,钱清荣带着阿元继续启程。
一天后,他们遇到了一支商队,说是去庆川的,钱清荣便跟着商队一块儿出发。
这支商队说是去庆川买便宜布料的。
去年乱军还没去庆川的时候,他们商队经常往庆川跑,庆川的布料、茶叶、镜子等都物美价廉,非常受欢迎。只可惜后面发生了战乱,他们不敢再过去了,如今听说庆川、兴远都太平了,他们才又敢去。
钱清荣有意打听陈云州的消息,可惜这商人也没见过陈云州,但他说陈云州在庆川、在庐阳的名声特别好。
钱清荣这下肯定了,陈云州应该没背叛朝廷,跟葛家军沆瀣一气。
只是这些人口中的陈云州跟他曾经所见过的那个状元郎相去甚远。
四年前,他虽跟陈状元没多少交际,但同一届的考生,多少远远打过照面,也听说过对方的很多事迹。他记得那状元郎就是个书呆子,才华是有的,但性子执拗,说话直爽,身上还有股迂腐劲儿。
跟现在这位在庆川、兴远都混得风生水起,声名在外的陈云州完全不同。
难道遭遇一场挫折就能让人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吗?
等他们的队伍走到冲州、定州、兴远三州交界的地方时,遇到的百姓更多了。不少拖家带口,携带着所有家当,明显是去投奔兴远的。
这其中很多是定州出逃的百姓,皆是受那纸告示所惑。
及至进入兴远,他们就看到了传说中那一队为过来商旅“保驾护航”的军队。
对方见到他们这一百多人的队伍,立即下来先盘查了他们的身份,确定不是土匪流寇才放行,然后还根据这些流民的情况,指引他们去哪个地方比较好。
一家几口都是青壮年,身体好的,他就让人去仪州。要是身体不大好的,就安排去附近几个县。
钱清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一趟兴远之行,还真是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他借口自己想去兴远城定居,继续跟着商队南下。
三日后,钱清荣进入了兴远城。
兴远城墙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似乎在诉说着那场战事的艰辛。这一路上,他已经了解清楚了兴远这一仗的全部经过。
陈云州的人马能拿下兴远真的很不容易。
进入城中,城里井然有序,街道上人、流如织,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他们的眼中绽放着一种名叫“希望”的光。
兴远城的百姓的安全感比之冲州都更强,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刚经历过战乱的城池。
粗粗转了一圈,钱清荣带着阿元去了知府衙门,拿出敕牒和告身,亮明了身份。
衙役见新大老爷来了,连忙去通知林钦怀。
林钦怀急忙从军营中赶了回来,见新的知府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顿时松了口气,跟这种年轻的官员打交道总比来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好。
他笑着上前拱手道:“下官见过钱大人。”
“林将军免礼,陈大人已经为你们请功了,只是朝廷最近太忙,过阵子,将军的正式任命应该就下来了。”钱清荣笑呵呵地说。
确认陈云州并没有勾结葛家军后,等他上书了朝廷,朝廷肯定会对这些人嘉奖的。
林钦怀压根儿不在意朝廷这点嘉奖,笑着说:“谢皇上隆恩。钱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吧,下官带您进去看看院子,晚上给您接风洗尘。”
钱清荣拦住了他:“不急,我在路上听说陈大人在此,我想先去拜见陈大人,毕竟我们也是同年,如今都在南边为官,如此缘分,理当庆祝一番。”
林钦怀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钱大人也是嘉衡八年的进士?”
钱清荣笑呵呵地点头:“对,不过当时陈大人三元及第,才惊四座。我就不行了,勉勉强强够挂在末尾。”
林钦怀收回先前的话,这他娘的还不如来只老狐狸呢!
这人一见到少主就会识破少主的身份,怕是不能留他了。
兴远的招募计划对庆川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有些从东边到兴远的流民听说了两州的情况, 觉得庆川军更强大,去庆川更安稳,一部分便转道南下, 去往了庆川。
这些流民都是附近几个州府的百姓, 为避战乱逃离家乡的。
自五六月起,庆川涌入的流民逐渐增多,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人。
庆川对接收流民早有一套熟悉的流程, 都不用陈云州或郑深出面,下头的让人就能将这些流民登记在册, 然后打散安置在各县, 不出一点岔子。
短期内, 这些流民的涌入对庆川产生了不了多大的情况,但正所谓积少成多,一个月几万人,一年下来可就是有几十万人。
这么多人可以提供不少劳动力和税负。
而且万一哪天又打仗了,也不用担心兵员问题。
所以对流民的涌入, 陈云州是持热烈欢迎的态度。凡是新来的流民,官府都按人头提供两斤土豆,不是让人吃, 而是给他们做种子的。
一个土豆可以根据芽包的地方削成几块甚至是十几块, 两三个月后就能长出十几株土豆,一株结几个土豆, 这种收比相当不错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土豆生长时间短, 对季节气候没那么挑剔。现在这月份了, 流民们种植水稻肯定是来不及了, 种些土豆充饥最合适不过,在西方, 土豆可是主食。
这样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粮食自主,在庆川安定下来。
除了各地百姓自发涌入兴远、庆川,没想到葛镇江又跑来凑热闹。
六月初,葛镇江派人送了一封信给陈云州,说愿意用两万百姓换葛淮安。
陈云州看完信直接递给了陶建华:“就没见过这样换的。”
哪家是用百姓来换主帅的啊?
只听说过用城池、俘虏交换,葛镇江是真抠门。
陶建华也很无语:“这个葛镇江怕是不想落得个不管自家兄弟的名声,但又不愿意出钱,不愿意割让城池,所以拿人来换,太小气了吧。”
米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