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直盯着他,“什么?”
良久,见人一动不动,他道:“你走吧,这里不太平。”
话音刚落,付游猛地抬头,眼底透着阴冷。他沉声淡道:“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你。”
安之下意识后退一步,只觉得眼前的付游与刚才叫他“公子”的付游不太一样。
还没待安之回过神来,付游用力搭上他的肩膀,念道:“一念神游。”
眨眼睛,两人便落到一处陌生的宅子中。
安之余光瞥了眼堂前挂着的画,上面画着位身披青衣的白发人。是沈渊。
再回想权权对他说:在付游家看到一幅画,画中人与他一模一样。
那这里就是付游的家。
两人独处,十分危险,可若安之立马露怯,那付游一定会是嗅着血腥味找到他的狼。
安之清了清嗓子,打肿脸充胖子,装模作样地冷声说:“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的手段。若我想,动动指头就可以杀了你。”
说着,展眼瞧去付游,捕捉到他瞳孔里那阵战栗。
暗笑一声,安之继续道:“你最好放了我。”
“哈哈哈!”付游笑得前呼后仰。
一会儿,他停下大笑,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微笑,转眼目光又幽沉下去,几个大步走到安之面前,“你现在这么正正经经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你忘了,你是疯子!会发疯的!”
安之心中暗道:我觉得你更像疯子。
“如果你没到这个边陲小镇,这里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它有点寥落却很温馨。容家不会世代守着你那破院子,不知变通,容融更不会因为你而死!当年你把这个镇子的人都杀了,是我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把他们埋葬。”付游的双眼满是颓唐的红血丝,他咬牙恨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安之噎住——真,无可争辩。
付游直起身,走到画前,一把撕下,再转过身来,将画举至安之眼前。
他指着画里的沈渊:“看到画里的你了吗?你旁边画着副枯骨,你对我说,纵使世间有枯骨生肉之术也不愿回到人间,你明明去意已决,可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凭什么!?”安之吼道。
付游愣了一下,看着安之稍显愤怒的面孔,吼回去,“你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秒,付游眼里充满杀意,安之虚下几分声音,道:“我的意思是、是……生死,除了沈渊自己,别人不能去为他做决定。你替人家做决定,这是犯罪。”
“那又怎样!”付游长叹一声,恢复极缓极轻的语气,说:“那天血流成河,整个辞叶只剩下两个活人,我和容家先祖。如此残忍的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
这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的阐述。
安之又是语塞——沈渊即是魔神,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好像……也挺符合设定……
“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付游又出声。
安之送目看去,看到付游手里拿着一支玻璃管,里面东西黝黑黏腻,正四处蠕动,顺着管壁攀爬。
安之问:“什么?”
付游淡定地回答,“应声虫。”
安之瞳孔锁紧,“你不会想把那东西给我用吧?!!”
付游不顾安之情绪,继续问:“董天逸和容阿祖把事情跟你说过了吧?”
没想到付游“武器”都亮相了,却依然用嘴炮“攻击”。
不过能拖就拖,说不定已经有人在赶来救他的路上。他说谎道:“哦、哦……没、没多少,刚说一半被打断了。”
付游问:“那你想听听我那晚跟随容融在曹元放家外看见什么了吗?”
安之不想,但要拖延时间,便点着头说:“想!”
“那天晚上,我在街上无意发现容融,正想与她叙叙旧,可她却没注意到我。她行色匆匆,我便亦步亦趋,一直跟到曹元放家门口才现身,我劝她不要与曹元放走太近,她不听。我不放心容融,害怕曹元放对她不利,便在窗外偷听他们的谈话,一直到容融回了家。正当我准备回去时,便听见曹元放骂了句:蠢货!我回头从窗户缝隙看到里面……够恶心的……”付游皱了下鼻子,“我看见他手里拿着应声虫,正在吞吃它们!”
“就是自那天晚上后,他们都认为我疯了,我才没疯!愚蠢的人!他们没经历过,不知道那些虫子的可怕!我在述说事实!”付游咬牙切齿,“就是因为你出现在镇上,那些虫子就跟着你来了,所以只要你死了就好,一切都不会再次发生。”
说着,他拿着那管应声虫朝安之走来,“你现在这么弱,是杀你的大好时机。对,弑神会遭天谴,可你是神族又怎样?我已经活了很久了,活够了!”
嘶哑的声音在堂前回响,显得那样森然。
“唉!你虽然亲身经历过那件事,老实说,对!很可怕!沈渊也确实疯,但说不定他疯也是被别人害得,对不对?谁没一两个隐情?”安之一步步退后。
他知道奋起反抗,自己毕竟不是沈渊,没有这个能力。
“系统,咱能别这么矫情嘛,就说有什么外挂,让我使使吧。”
【好的。】
时间已接近黎明,在温暖季节,水汽经过一晚凝结成露水,挂在草叶尖尖。
——啪嗒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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