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岚却独自一人就拥有一套湖景房,打开窗,荷花飘香,秋风温润,屋内一两茶盏,檀香未点,被褥整齐折叠,焕然一新。
李无瑕小心翼翼将佩剑搁置于檀木桌上,惊羡之余,又稍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有点过于崭新了,房间打理的都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时间让他有点无从下脚。
忽然,窗外从刚入门派就能听见的悠扬琴声戛然而止,李无瑕便朝琴声消失的楼阁望去。
原是玉徽派弟子修习的时间结束,如今都背着古琴,浩浩荡荡地从楼阁里出来。
他们装束统一,全部是飘飘然金纹白衣,背一把玉琴,眉间金花微亮,颇有仙人之资……
*
香气化为云烟,丝丝缕缕迸发。
如今的云溯并不敢直视叶重岚,他一人坐在榻上,闭目,仅闻着檀香那令人安神的味道。
他的思绪却又再次回到了清逍派的那日,云溯仅仅记得他喝了药,却还是没用,他无休止地与毒尸抗衡,已经好久不敢合眼,却在一不留神间被贯穿了个彻底,意识瞬间被扯断,搅碎。
再睁眼,他眼前一片猩红,仿若自己手上沾了好多的血,他手中的剑满是血痕,耳边的巨大坍塌声也顿时令他耳鸣——
良久后,当猩红褪去,他才看到那层层叠叠碎石之下,压着的是叶重岚!
轰——
他一瞬间瘫倒在地,再握不住手中剑,他差点杀了自己的三弟,他差点犯了弥天大错!
后怕感,罪恶感顷刻间将他吞没,云溯再也不能心安,一个人若掌控不了自己的意识,该如何活着?
失去意识的每个瞬间,他真的还算活着吗?
“大哥,你怎么了?”
叶重岚的提醒却瞬间扯回了云溯的思绪,他抬眼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三弟,心疼起来,又沙哑问道:“身上的伤,可还好?”
在玉徽派这么多年,他陪着叶重岚长大,作为师兄,他从未让师弟受这么重的伤!
叶重岚此刻却是轻描淡写的回复:“我没事,大哥叫我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面前的人最是懂他,云溯只能暂且放下心结,又将叶重岚拉到榻边坐下。
“门派大小事宜,你都了解吧?一月后掌门闭关,代掌门总有些事要忙,现下时局不稳,我只希望玉徽派好好的。”
他瞥了眼窗外那片片静谧的荷花,又道:“麟霄丹还要继续找,有了它,玉徽派才可心安,或许连毒尸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叶重岚自是听出了云溯话中含义,将自己所要做的事通通转告给了他,这与交代遗言有何区别?
他却装傻充愣道:“大哥,我听不懂。”
他确实不解,自己所写的小说,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什么剧情他都知道,什么他都能挽回,这里的叶重岚救了云溯,云溯就不可能死。
可现下不说,云溯偏怕自己再也没机会说,又不管不顾道:“你二哥的脾气不好,代掌门他总归不能当,以后的事,只能你……”
“大哥这是累了?”叶重岚忽然冷声打断道,他常以微笑示人,所以那笑容里并不代表喜悦,相反,云溯都能感觉得到,他此刻有点生气了。
叶重岚在榻边坐立难安,再不想听云溯那叫人恼火的“遗言”,他明明笃定大哥不会死,为什么偏要再让他心烦意乱?
“还记得我曾经习武累了,大哥就会为我温一壶酒吗?现在我去为大哥温一壶……”
“……”
叶重岚推门就要离开,却意外撞上刚来寻他的李无瑕,一瞬间,压抑的气氛蔓延开来,连李无瑕也僵在了原地。
“是二哥……穆大侠叫我来接你。”
他觉得怎么称呼穆越辉都别扭,才刚要扶住叶重岚,就被面前的人迅速躲开,扑了个空。
“不需要。”
叶重岚只淡淡回答,李无瑕却是第一次见对方如此生闷气,他又尴尬地收回手,却忽然被榻边的云溯叫住。
“李少侠,我有样东西送你。”
此话一出,李无瑕愣了愣神,又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啊?送我?”
见云溯点头,眼神颇为坚定,李无瑕又缓慢挪着步子走到了对方面前,却没想到云溯竟忽然递来了一把佩剑。
剑程青蓝色,剑身锋利,雕刻精致花纹,剑柄上挂着系红绳的玉坠,这把佩剑李无瑕再熟悉不过,这正是云溯的随身佩剑。
“此剑名为溯源,是我的师父,也就是玉徽派的掌门所赐名,溯源,本就指探寻本源,你很聪明,会理解的。”
直至此刻,李无瑕都完全没有展示出自己聪明的一面,他呆呆的,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云溯。
怎么也无法将:云溯、送佩剑、溯源、几个词给组合到一起。
“大哥,你的佩剑送人做什么?!”以往喜怒不形于色的叶重岚也终于绷不住了,他眉头紧锁,怒目拦下云溯要将佩剑递出的手。
李无瑕这时也反应过来,立马摇了摇头,“云溯大哥,这我不能收啊,这凭白无故的,哪有把自己的佩剑送人的道理?”
看着两人都惊慌失措的样子,云溯反倒还放松了不少,他淡淡笑道:“我就送把剑,怎么把你们急成这样?还以为我是临终前,把后事给交代了。”
此时两个人脸上都默契地写着: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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