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年底,都在谈明年的合作和投资问题,明明之前谈好了要续约的,结果刚刚打电话临时反悔,资金都在半路上了却突然撤回去。
蔡家传承多年,当初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实业,大规模的重工业生产集团需要足够的销售渠道和投资,资金链断裂,相当于生产链的崩断。
一切陷入瘫痪。
蔡建明眉心狠狠一跳,让人将反悔的几家发过来,挨个打电话问情况。
“老蔡啊,不是我不投资,是资金紧张啊,缓不过来,见谅见谅啊。”
“哟,蔡家主,真是抱歉,手底下有个新项目出了点事,急需资金,只能先调过去应急,等资金缓过来,我一定马上就给你打过来。”
“蔡兄啊,不是我要撤资,是最近听到了点风声,明年全球经济下滑,恐怕不好弄,我得为公司考虑,提高公司的抗风险能力。”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那些老总都和他打太极,找各种借口忽悠他,蔡建明哪里还想不明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整他。
想用这种方式毁了他的一切。
没有钱,蔡家就毁了。
是谁?
谁要和他过不去?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秦寒玖。
可是,他在o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势力?
死人怎么和活人比
蔡建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碰壁,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挽救自己家族的事业。
蔡家在o洲立足多年,发展了无数如同大树根系般的关系网络,就算合作伙伴大多数反悔,但经过多方努力,蔡建明还是拉到了投资。
但这些投资远远不够。
最大的希望,就是找蔡舒怡。
这一次,蔡建明并没有约在蔡家,而是亲自去了华家。
华家在华洲的中心地带,据说这个占据着整个华洲的龙脉气运,城堡是最恢宏浩大、历史悠久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讲究。
佣人训练有素,行走间和做事时不会发出别的杂音,随处可见的守卫,将安全提升到了极致。
蔡建明对华家并不陌生,轻车熟路找到蔡舒怡,蔡舒怡穿着一袭水墨丹青的长裙,长发用木簪挽起,安静地坐在玫瑰花架下喝茶。
知道他来,旁边留了位置,佣人机灵地给他沏好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走路未发出半点声响。
蔡建明被她这副悠闲的态度刺激了一下,他忙得焦头烂额四处碰壁吃灰,而一手养大的女儿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过着权力巅峰般悠闲的生活,鲜明的对比和那些越来越远的隔阂,让他对蔡舒怡如今这种态度极其不满。
但他得忍。
这个女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和他一条心,会全心全意帮助他的女儿了。
坐下,踌躇半晌,开口:“舒怡,爸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蔡舒怡品着茶,神色淡淡:“我知道。”
蔡家的情况她一清二楚,却没有出手帮他。
她就是要让蔡建明上门求自己,要让他明白,她蔡舒怡的一切,都是自己做主,而不是需要听他的安排和命令。
否则,他只知道索取,却不知感恩。
升米恩斗米仇,给得太多就变得理所当然,一朝不给,他就觉得你欠了他了。
蔡建明不知道她心里得小九九,斟酌着开口:“最近蔡家遭人针对,在y国的生意收到波及,想请你帮个忙。”
蔡舒怡放下茶杯:“爸,华家的事向来是家主做主,你知道的,我对经商没有什么天赋,也不懂,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鸿雪。”
“你是华家的女主人,由你来和盟主商量,再适合不过了,舒怡,爸也不想麻烦你,但这次蔡家是真的遇到了危机,如果不能解决,恐怕……会一无所有啊。”
“可是爸,我也不懂这方面的事,如果贸然做决定,反而会连累蔡家,你找鸿雪商量会好一点吧。”
蔡建明见她推三阻四,一直不肯答应,不由得来气。
本就是压着脾气和她说,而这软绵绵的态度,真是让人窝火。
语气重了几分:“你是不是不想帮我?还是说,你要眼睁睁看着蔡家被毁了吗?”
蔡舒怡神色微冷,冷漠地看着他:“爸,你现在知道要求人帮忙了?当初你找人对付秦寒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呢?”
“你什么意思?”
“到现在为止,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在做这一切吗?前几天你派人对秦亨云居住的庄园进行袭击,这件事,你以为他查不出来是你干的,你自己找死去挑衅别人,现在这个局面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啪——”
蔡建明气得一把将手边的瓷杯摔地上,瓷杯四分五裂,声音尖锐刺耳。
“你这是在怪我吗?”蔡建明脸色涨红,指着她,目光凌厉,“我找死?我是你爸,你就是这么咒我的?你这个逆女!”
高高扬起手臂,想要狠狠扇她一巴掌。
手臂在半空中,便被突然出现的保镖拦住:“蔡家主,这里是华家。”
“放肆!”蔡建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使了半天劲,也不能撼动对方分毫。
“反了你了,我让你放手,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还需要旁人插手吗?”愤怒地看向蔡舒怡,“蔡舒怡,你本事大了啊,难道你还要让别人打你亲爹不成!”
蔡舒怡挥挥手,保镖退回去,蔡建明揉揉手腕,心中仍旧有气。
“爸,我现在不仅是你的女儿,更是盟主夫人,你教训我,也得看看我现在的身份。”
蔡建明气乐了:“你现在什么身份?如果不是我给你这条命,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一切?如果不是蔡家大小姐的身份,你能嫁到华家?如果不是当年蔡家的权力让你为所欲为扫清你的障碍,你能成功挤掉迟鸢坐上这个位置吗?”
一连三个如果,声声质问,却让蔡舒怡脸色微变,目光扫过周围,除了刚刚阻拦蔡建明的那个保镖,周围没有任何人。
而这个保镖能够近距离保护她,早已是她的心腹。
强自镇定,淡然道:“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当初我会嫁给华鸿雪,不是你卖女求荣,为了攀上华家这个高枝而亲自和老盟主商量的吗?”
父女俩对峙,谁也没有发现,玫瑰华架外面,假山后,站着一个全身黑色西服的男人。
男人双手背负身后,靠在假山旁,沉默地仰头看天上飘过的白云。
似乎对另一边的争执视而不见,那些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
“是,当年是我求来的联姻,可具体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明白,蔡舒怡,你是我的女儿,你什么性子,就算装得再好,也终究不是。”
蔡舒怡冷笑:“你的意思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女,你这样一个人,生不出优秀善良的女儿吗?”
这句话就是在讽刺他,蔡建明心里呕了一口血。
“那你善良吗?优秀吗?和迟鸢比起来,你那些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你拿我和一个死人比?”蔡舒怡笑了。
人都死了,再优秀又如何,都没本事让自己好好活着,又怎么够资格和活着的人比。
“什么死人?”
低沉凌厉的声音从玫瑰花架后传来,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蔡舒怡心一跳,连忙回头,就见华鸿雪一身黑色西服,大步从花架下的小道过来,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蔡建明也连忙收拾脸上的表情,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回来,还需要向谁禀报吗?”
恶果自尝
华鸿雪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眼神凉薄地从两人身上扫过。
蔡舒怡被他一句话堵在喉咙,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听到多少。
连忙让开,将位置让出来让他坐,亲自沏茶。
蔡建明微微眯眼,蔡舒怡这么殷勤小心,看起来像个卑贱的丫头或者侍妾,一点也没有大家夫人的风范。
外面传言两人感情不和,但他却知道真相,见过夫妻俩是怎样的蜜里调油,又怎么会发生眼前这一幕?
蔡建明有些想不通。
心里却不舒服,他虽然很气蔡舒怡,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见她这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同时,自己这个老丈人还在旁边站着呢,华鸿雪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使唤自己的女儿,岂不是意味着没把他放在眼里,半点面子也不给。
华鸿雪神色淡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蹙眉:“舒怡,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死人?是谁最近又死了吗?”
蔡建明脸色有些难看,这最近死的,只有一个蔡辽,他唯一的孙子。
蔡舒怡神色微凝:“并没有,或许是你听错了。”
蔡舒怡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转移话题:“鸿雪,最近蔡家出了许多事,爸心力交瘁,过来找我聊聊天,阿辽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白发人送黑发人,短短两年内,送走了自己老婆、女儿、孙子,也是没有谁比他更倒霉的了。
华鸿雪挑眉:“还在为蔡辽伤心吗?我以为,岳父大人没时间想这件事才对。”
现在蔡家生意上遇到困难,大家有目共睹,都知道他肆意妄为得罪了人,忙得焦头烂额。
都等着看好戏呢。
蔡家倒台,五大家族的名额就会腾一个位置出来,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家族和势力,都盼望着后来居上呢。
蔡建明如何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求人的时候,才会将华盟这些人放在最后,走投无路才会去。
毕竟,这些人,有不少人是会痛打落水狗,趁机嘲笑他一番的。
他去,那就是自取其辱。
他会首先来华家,主要还是两家关系最近,是亲家,而蔡家又一直是华鸿雪最坚实的支持者。
蔡舒怡不帮他,那他就只能自己上了:“鸿雪啊,我今天来,的确需要你的帮忙。”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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