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不知道是哪家在炒辣椒鸡蛋，阿德。”他敲了敲桌面。
“在。”一名黑衣道人突兀出现在他身侧，鞠躬低声道。
“去给我向人家讨要一点尝尝味道。”阴月眨了眨眼道。
“是。”阿德似乎很习惯了如此举动，毫不意外。
李程颐看了眼天蚕，似乎对这都习以为常，依旧面色平静，端坐不动。
“这么多年不见，老师的性子变了很多啊。”他叹道。
“几千年了，你说呢？所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里经历数千年之久，少阴国都成过去往事了，现如今统治一切的是大梁帝国。以前的群国纷争局面，早已消失许久。”天蚕轻声道。
“其余人呢？”李程颐问。
上次回来，秋明没了，这次……
“云杉失踪，进入一死角时，突然失踪，原因未知，我们只能查到他残余的部分肢体。”天蚕比起以前的骄横，早已沉稳了太多。
就和阴月一样，仿佛变了个人。
“渡河突破，去了更高处，现在这里就剩我和几个新人了。”天蚕端起茶水，轻轻抿了口。
“不过，看起来你也要和他们一样了。这地方太小，留不住你。”
“你若是能再争气一点，早就能去更高层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羡慕嫉妒？”阴月无语道。
他性情比起之前洒脱很多。
其目光转移，落在李程颐身上。
“这里时间流速极快，外出一趟，回归便是千年，不只是你，其余人也是如此。不用在意。”
他顿了顿。
“我前些年也算看开了。有些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怎么也无法挣脱。”
他似乎意有所指。
“老师，这次回来我希望能继续跟随您左右，继续修行。”李程颐认真鞠躬道。
“跟我何用？我不过是个阁内寻常老道，只是守部的驻守道人。”阴月摇头，“你这趟回来，我很高兴，不过虽然高兴，也不能耽误你前程。”
他伸手一点，在桌面上手指触碰，顿时指尖下，多出了一封黑色金边信件。
“这是我拿到的资格函。你的修为已经到了真火境界，已经能真正进入更高的位置，而不是如我这个不求上进的老道一样，在这儿空耗光阴。”阴月微笑道。
“老师……虽然您没教过我很多，但我一直把您当做是我的……”李程颐话没说完，便被阴月抬手打断。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压根没教导你多少东西，全是你自行摸索提升上来，这点我还是心里有数。但这次的机会，你定要把握住，你若接受这份资格函，便能一步跨入我天聚阁内的真部。”阴月叹道。眼里闪过一抹怀念。
“这里给你提点一二，我天聚阁内，共分为几个大块。从下往上，分别是守部，真部，圣部，多维塔，总部。可以说，每一个部门，都是跨越性的界限，一旦进入，就完全和下面的部分拉开了巨大差距。”
“不都是修行阴典么？为何会有巨大差距？”李程颐疑惑问。
“确实是都修行阴典，但你该知晓禁忌学识吧？”阴月真人回道，“阴典内也有数目固定的禁忌学识体系，只有你真正达到一定位置，才有资格继承各大体系，融入阴典。这是我天聚阁独有的传承，世间唯一。”
李程颐心头一震。
禁忌学识具备唯一性，或许全知境界能规避，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属于只能自己知晓领悟的学识，无法传授第二人。
而天聚阁内，能有成体系的禁忌学识，这很显然……要么自创，要么……
毕竟只要杀掉掌握者，就能从其身上抢夺继承禁忌学识。
“禁忌学识关系到更高境界的成就。这条路的数量是固定的，有限的，别人先走，你便没了。你先走，别人也会失去机会。只有等你失败了，才能空出位置。”阴月有些感慨道。
“所以，需要争？”李程颐问。
“不错。”阴月点头。“争夺后，灭掉所有威胁到你的其余掌握者，就算是一点点碎片被其余人掌握，也必须回收。如此才能获得完整体系学识。”
他停顿下来，“我当初在真部求学，便是没能争过对方，不过你不同……你如此年轻，实力跨入真火境界，机会比我大。”
“说不定我们一脉，也能出一位圣人。”一旁的天蚕笑道。
“圣人？”李程颐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讳，之前还是在上辈子的话本故事里听过。
“难，你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吧？”阴月笑道，他摆摆手，“圣人能跨越神火，踏入新层次，将自身一切融于一点，收束一切自我，脱离因果，不受寿元大限决定生死。万劫不灭，混元如一。”
“听起来很强。”李程颐心中和上辈子的记忆圣人对比，感觉两者似乎差不多。
“就是很强。到了圣人那个境界，普通小世界，挥手可灭。任何提及他们的名讳的举动，都会引发他们注意。圣位之下，一切攻击伤害都会无效化。只有能动摇其根源天地的攻击，才能对其造成损伤。”阴月叹道。
“最关键的是，圣人的达成，需要一整条圣位禁忌学识修行，所以这是你的机会。”他继续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李程颐。
“那么……我要付出什么才能获得这个资格？”李程颐自然不会认为这个资格函是平白送给他。
“这也是为师奇怪的地方。”阴月摇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李程颐。
“你不需要任何付出，就能获得。按道理说，这个资格函需要大量的功勋积累，才能申请拿到。你倒好，什么也不用就能到手。”
“我问过以前接触的师姐，得到的回复时，你的代价已经有人帮你付了。”阴月捏着胡须，似乎想从李程颐脸上找出原因。
李程颐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既然有好处，那便先拿了再说，若是天聚阁这个档次的师门，都能出麻烦，那就不是他能想应付就应付的了。
两师徒又聊了一阵，终于，天蚕在一边插话，提到了陈家函此人。
“你寻的此人很有意思。具体位置，我找到了，你若想了解更多，便亲自去看看为妙。”天蚕笑道。
李程颐若有所思，看其神色，显然陈家函在这里还不算混得惨。
临到傍晚，他起身告别，但没返回住处，而是感应了下花语珠的方向，随即一个逆痕。
数秒后。
米德拉恩某处乱石荒山内。
一道黑光闪烁，迅速稳定下来。
黑光消散，一头银发，身材健壮的李程颐慢慢走出光晕，环顾四周。
天空灰暗，大地灰白，周围一颗颗干枯老树张牙舞爪，毫无叶片。
地上大小不一的石块随处散放，石缝之间，有细微流水声。
“陈家函，速来见我。”李程颐心中以意识力迅速扩散，传音出去。
微风吹拂，一丝丝烟雾，红色烟雾，缓缓从地面缝隙升腾起来。
唰！
一道血红身影，瞬间出现在李程颐身侧。
身影戴着银白面具，只露出双目，头发狂乱的朝后扬起，身着血红色贴身皮甲，双臂手腕戴了金色圆环，也不知是什么用。
“大人？”一种嘶哑的嗓音从人影身上传出。
他轻轻取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而冷厉的男子面孔。
赫然是已经衰老了许多的陈家函！
他原本漂亮的面容，如今已经垂垂老矣。数千年的光阴，让其在这片世界生活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几乎已经遗忘了部分地月的记忆。
“你还活着啊……”李程颐感受到元印的气息。
转过身，他注视着这个当初被他遗忘的下属。
其身上刻印气息浓厚，而且居然不只是一道，而是两道！
“不错……你还能认得我便好。”李程颐沉声道。
“属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大人。只是可惜，这里对于武道的追求，已经达到了极致。而我所修武学，两印便是极限。”陈家函复杂道，他早已从真气转修成了血脉武者，达到了这方天地的极限。
以他的资质，再往上，便是必须要前往米德拉恩触须，或者需要大量资源，才能突破。
“帮我做一件事，之后我会带你突破极限。”李程颐道。
“属下必定为大人肝脑涂地！”陈家函在这里苦修多年，才明白此地的局限，和实力提升的艰难。
此时闻言，顿时眼中流露出巨大惊喜。
两年后……
曲灵府附近一片荒地被承包下来，陈家函在李程颐这位阴神的庇护下，正式开始建造新的永远植物园。
城内的植物园被转移到外界荒地，同时还移栽了大量三球悬铃木。
到了这个层次，李程颐想要吸收花气，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建造第一栋建筑，智慧塔的所需花气，很轻松便在第二年的花开之时，全部补全。
接下来便是只需恶念。
他又利用长距离影闪，返回了墨纱一趟。
那边的大量意识力种子，便是黑海中他的灯塔坐标。
恶念同样也迅速补全成功。
最后便是选定召唤位置。
而正此时，阴月通知他，前来接他的真部真人已至，要他前去米德拉恩其中一道触须中的黄昏庭院。
触须名为界须，上次他就是在这里被逼逃亡。
方向 四
黄昏庭院内。
李程颐带着陈家函一起，跟随阴月真人漫步在走廊中。
抬头看去，能看到头顶外模糊不清的无限黑海。
一道道奇形怪状的死角，蠕动着，翻滚着，不时从上方划过。
它们有着各种色彩，有的甚至呈现半透明状态。
“去了那边，切记勿要忍让退避，禁忌学识要争，要狠，若有人想残缺你获得的学识体系，该下手就要下手。”阴月还在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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