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那条路只能品尝到另一种悔恨。
他永远不会为自己已经做出的选择后悔,哪怕那是错的。
他曾经信誓旦旦说过:“那就不要让他恢复记忆。”
女神的封印。
让他如此确信。
他也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被记起的准备。
哪怕艾利克斯的未来里面没有他,也是好的。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可是现在的害怕是什么呢?
他内心深处,既渴望他记起,又不希望他记得。
至少,不要是现在。
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
不能是现在啊。
英格尔张开了干涩的嘴:“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攥住了他的手。
英格尔吃痛,感觉自己的骨头连着肉都要被捏碎了。
可是他挣脱不开,艾利克斯也不会真的让他受伤。
曾经温暖的双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英格尔所见的,象征着黎明的金色眼眸中的坚强、和平与无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沌杂乱,残暴、叛逆、不顺从的顽固意志。
对神的敬畏从来都没有清晰地出现在他眼中。
如今可以说近乎违逆与不敬。
他不打算温顺地接受,打算掀翻这一切。
他听见他冷静的嗓音响起。
“来人,英格尔·涅卡公爵,犯下了违逆国王的重罪,判长期监:禁,立刻执行。去取绝缘石的锁铐。”
所有在场的人,都愣在了当场。
他们新的皇帝加冕后的第一个命令是暴/君式的,毫无缘由的,独断定罪的。
艾利克斯眼中没有别人,他用平淡的语调下达命令:“绶勋仪式暂时中止,择日另行,请宾客有序退场。”
艾利克斯的眼中清晰地映出英格尔绝望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皇帝回国正式的加冕典礼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大功臣,新的公爵监/禁了起来。
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对他或者他的家族再进行任何惩罚,也没有剥夺他的爵位和荣誉。
没有罪行证明,仅凭一己之令,违逆国王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国王一人的证言。
在历史上也只有暴:君会滥用这项权利。
参议会一些早就看涅卡一家不爽的贵族暗地里庆祝,战争英雄和九级大巫师,在战争时代需要依靠他们,但是一回到国内,他们就是巨大的威胁了,更别提他家里还有一个政坛新秀。同时他们还趁此机会,想在舆论上打压一波。
比如他们让人写关于诋毁不死的巫师的各种阴谋评论和小道消息。
但是不知为何,言论风头被另一波盖了过去。
一开始也有很多人猜测是皇帝过河拆桥,鸟尽弓藏。战争结束就开始清理隐藏的威胁。
但是皇帝显然不是那么愚蠢的人,一个向来正直、善良的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暴君,事实上,他这个异常的举动仅仅只针对一个人,他对其他人都是正常的态度,当罪即罚,有功即赏。
在处理政务上也都是有序稳妥地进行。
于是,《满月》杂志的编辑闲话栏目上出现了另一种猜测:
会不会是大巫师在战争中受了伤,需要好好养伤,为了不让他被烦扰所以才以监/禁为名,让其在皇宫内安心养伤。
又或者,不死的巫师并非能够无数次复活,为了不再让他牺牲,为了保护他,所以才不让他出去。
下面又附上记者调查发现,不死的巫师很可能不在监狱里,而是在皇宫室内监/禁的消息。
当然这些猜测,都没有切实的证据。皇宫将消息封锁得很好。
涅卡家也不透露任何口风,只是说遵从皇帝的命令。
街角的餐厅里,有人拿这件事下饭,坐在窗口和同伴道:“涅卡家素来疼爱他们家的第二个孩子,如果皇帝真的对他做出了不公正的判罚,他们家哪怕反叛也绝对不会咽气吞声的,可见是没什么事吧?”
“哈哈哈我还听说,皇帝有可能被什么魔族附身了变成了另外的人,把皇宫的人都控制住了心神,这是在写什么小说吗?”
“一个九级的骑士,一个九级的巫师,那打起来,半个丘涅都没了,哪里是我们能操心的。”
“说不定也是因为他太强了才把他关起来的?”
“都打了这么久的仗了你还信这个?”
“也是,不过,他真的能复活吗?他还是人吗?这样的人也需要保护?”
“听说是真的,好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都说他们看见了。”
“那岂不是有他在,人类一定不会输?”
“那也打了这么久啊,而且他死不掉不代表我们死不掉。死的人也还是那么多啊。”
她们一同止了声,望向窗外长长的巡游花车。
那是为返乡的英灵,所举行的共同葬礼。
艾利克斯登基后筹备的第一个大型活动便是这个葬礼,他让人为此让人将一片废弃的工地改做英雄烈士墓园。
由他亲自主持的葬礼在群众和牺牲者亲属的见证下完成。
游行期间所有行人车马为其主动让道,路上能见到许多驻足在两旁观看的人。
有尸体的盒子里装骨灰,没尸体的装铭牌,在人魔战争中阵亡的大多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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