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雷!”
掌雷的制作原理并不复杂,经过好几年的交锋,清军也迅速普及起来。
于是乎,整个岸头,硝烟和火光不断升腾迸射,无数双方士卒倒在血泊中,或是肢体不全。
登陆战中的登陆一方,很难保证自己的队列整齐,往往都只能分割成小队搏杀,这样最是考验士卒的士气和战斗力。
但这支明军精锐用行动告诉了清军,这支军队胜利的因素,不仅仅只是武器犀利先进而已。
明军士卒分为十来人的小队,背靠背,用近战短发火铳、掌雷、刀矛,与不断涌动而来的清兵搏杀,完全不落下风,步步向前推进。
在岸上应敌的,是以满清正红旗甲喇章京文琪为首的一千五百八旗军士,和六千绿营。
“杀鞑子!”
一名军中把总,由于身旁部属都被打散,只找到了十余个散兵,竟是挺着刀矛一路前突,想袭击清军岸防部队的指挥中枢,正红旗甲喇章京文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结果当然是失败了,十几人吸引了数百清军预备队,最终被围杀在后距离清军将旗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全部牺牲。
但这一下,却成为压倒清军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仗打到这个时候,双方的伤亡都已经超过了一般军队的警戒线。
面对指挥中枢,将旗处的混乱,迅速让恐惧传染到了整个中段阵线,清军主力出现纪律松动。
而这时候,教育普及的先进性就体现出来了。
经过多年建设,此时明军当中的基层军官,超过一半都接受了教导师或是兵学苑轮训。
而胡一青这支精锐营,更是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于是乎,当清军中段部队纪律发生松动与混乱之际,无需上级传达命令,各级厢总、把总、队正,及其副官、政宣文员们就已经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决定。
在没有得到明确命令的情况下,全营残余近三千人马,全部不约而同,向清军中段发起冲击。
“上刺刀!”
“冲!”
原本零散的队伍,不断在冲驰的过程中聚拢一团,
与此同时马宝、白文选所率的补充力量也抵达岸头。
最终,在一边倒的追击当中,整个岸防的清军阵列都陷入了总崩溃,文琪只带着不到百骑逃脱。
此战中,胡一青所率的营,在和两倍于己的兵力交锋下,其中包括一千五百多满蒙八旗,伤亡率超过两成,依然能保持战力,在这个年代,堪称冠绝天下。
登岸之后,明军马不停蹄,胡一青亲率万余大军,席卷清河城外阵地,又以火炮攻城,当天下午,清河献降。
安东那边,战斗倒是持续了一天,最终以白文选部的锋锐登上城头,剩下千余绿营清兵投降告终。
不到两日,清军黄河一线,两个重镇先后落陷。
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原本在“海州大捷”之后还有些自信的瓦克达、岳乐等人抽醒。
新坝战役之后,瓦克达六百里加急,将捷报递往京师,在各路战事一片惨淡,清廷当中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这场歼敌不过五千的小胜,犹如一场强心剂,让多尔衮振奋起来。
立马对图海、张勇等人予以破格嘉赏,图海获封太子少傅,张勇获封忠宁侯。
当然,在清廷的战报中,可不是歼敌五千,而是“斩首逾万,溃敌三万,克获敌酋施琅、甘辉。”
这也是想振奋士气,告诉所有将帅士卒,明军也不是三头六臂,否则早晚也得弄出个“光复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流言来。
这可不是玩笑,就在新坝战役的同时,在文安之的指挥下,光复骑军都督姜瑄,于鄂尔多斯部配合下,从河套平原跨过黄河,一万五千骑兵,千里奔袭山西边镇,在山西地方抗清义军的策应下,斩首数千,光复河曲、保德等地。
光复右军都督万练,领五万大军,前出潼关,于风陵关击退三万多河南清军,一路往河南腹地而去。
满清真的迫切渴望一场胜利,来整顿士气。
千里奔袭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日落西斜,宣大、山西濒临北面草原的长城边塞内侧,修建了大量的烽堡,形成一条纵深完备的防御要塞体系。
但随着光烈三年,山西各府县的大起义,清军对于各个边镇要塞的控制力大大降低,姜镶兄弟和万练等人的成功反正,让宣大地区的原边军世家和势力们,心思动摇起来。
于是乎,当文安之派出姜瑄部上万铁骑,自鄂尔多斯绕道土默特,南下山西时,几乎没有遇到太多阻力。
土默特诸部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明军骑兵经由自己的领地,兵临山西北部长城外围。
数百骑兵在烟尘四动中草原上疾驰,赤红色绘龙旗帜,和光复旗风中猎猎。
这支骑兵比较特殊,一人双马,除去一匹伊犁战马外,还有一匹蒙古马。
伊犁战马用于战时骑乘,蒙古马则用来驮运甲胄补给。
“停,就地驻营!”
为首的青年军官举起右手,口中吹响竹哨,身侧军佐迅速传令。
各个队正,按照《陆军操典》所规定的骑兵部队宿营条例,安排驻营措施和明暗哨卡。
青年军官是骑军第一师的弘字营参佐,名唤王愬,按照编制,骑军每师编为五千骑,每营一千五百骑。
其人受军令,带着一个厢四百多骑精锐,一人双马,前往宣府和北直长城外围探听虚实。
半个多时辰后,中军大帐支了起来,王愬巡视完营寨周边,确定防范措施无误,又派出十余哨骑后,这才卸下甲胄,和一众军佐进帐。
这位正六品参佐,今年只有二十三岁,这个年纪,能干到这个位置,在全军当中,也算稀有了,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李来亨今年也就才二十六岁,已经贵为都督佥事了。
不过王愬的特殊之处在于,不同于李来亨那种虽然年轻,但资历上已经是从龙老将。
他是第一批兵学苑出身的军官,这才毕业两年多的时间。
之所以能爬得这么快,一方面,是的确有本事。
当初王愬在兵学苑第一届毕业生中,理论、实习成绩均排名前三,为骑科第一。
按照规定,排名前二十的学员,可受天子亲赐宝剑,并留皇宫宴饮,风光一时,不亚于新科进士,在民间私下称呼为“御赐生”。
虽然朱由榔废除了武举,但兵学苑的终末考核,事实上就代替了武举职责,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排名第一的学员,也被私下称呼为“武状元”。
而王愬,便是一个“武探花”。
是当初御前赐宴时,第二位被赐予御剑的学员,也是骑兵科学员中的第一名。
另一方面,则来源于他的姓氏,王,皇后也姓王。
没错,王愬,是皇后王芷同父异母的庶弟。
关于外戚任职,朝中一直颇有议论。
因为在此之前,大明朝的外戚是不能当官的,只能由皇室赐予爵位,变成类似于勋贵的清闲贵族。
但朱由榔向来不讲究这个,别说外戚,宗室都可以任职。
不过大臣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外戚干政,是一个大问题,甚至比宗室还要严重。
而且朱由榔虽然有一言九鼎,不容辩驳的权力,但却很少使用,如果内阁宰执们坚持,他往往还是会选择听从。
最终规定,宗室、外戚可以任职,但有限制。
宗室外戚,不得出任都督以上武职,不得入阁,也就是不能当帅臣、宰相。
当然,这个限制也是有条件的,就是未出天子五服的宗室,和皇后、太后在世时的外戚家族。
如果过去三代以上,就不算宗室外戚了。
故而,王愬虽然爬得快,但前途其实相当有限,甚至不如新兴一代的勋贵文武子弟,沐显忠、瞿昌文、马万年等人。
至少这些勋贵子弟只要有本事,以后混个都督,甚至枢密副使,枢密使,不是不可能。
而王愬,最多都督同知、佥事,就到头了。
但王愬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当初在兵学苑时,他所有成绩,无论是数算、几何、格物,还是战策、战史、体能,以及技术考核,均是名列前茅。
实习以后,又在前军骑兵里得到高一功的亲自嘉奖。
比起那帮子勋贵子弟差哪了?
这回,他缠着都督姜瑄,主动请缨,沿长城外围,往东深入数千里,未尝没有证明自己的打算在。
当初他爹王略,虽然愿意把他送到兵学苑,但毕业之后,却一直是想让他分配到御前兵卫司,给天子当个御前护卫就算了。
这也算自古以来,外戚子弟的普遍出路。
但王愬私下拜托了自家姐姐,王略正妻只有王芷一女,故而和这个异母弟的关系颇佳,最后还是和朱由榔一番枕头风,朱由榔自是无所谓,还开玩笑“说不得也是个卫青霍去病呢?”,就把王愬安插到了陕西的光复骑军。
“参佐,咱们已经走了两天,看这地方,应该是快到察哈尔了。”
篝火围坐,身旁一名把总出言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愬颔首
“等到了察哈尔,可就没之前那么容易了,土默特怕咱们王师,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察哈尔可是满清铁杆,一旦遇上,就免不了恶战。”
把总担心到
“可我们这几百号人……”
王愬笑着安慰道
“不必担心,北伐战事一起,清虏兵力紧张,我猜测啊,这察哈尔八旗怕是已经被调往南下了,否则万都督那边势如破竹,光凭阿济格、满达海那点人是拦不住的。”
“所以此时的察哈尔,怕是空虚得紧。”
把总还是疑虑道
“我们这番……不是为了探听宣府清军虚实吗?”
王愬瞟了对方一眼,而后摇头道
“不对,不是宣府清军,而是宣府、北直清军。”
那把总闻言愣住
王愬接着道
“最好能够引动清军注意力,若是多尔衮知道,距离北京不足千里之外,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在运动……”
帐中军官无不窃窃私语,这实在是有些大胆了。
不过事前,都督姜瑄和总兵高得捷,也的确给了王愬便宜行事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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