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与豫章终是回了长安。(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同狄知逊夫妇一起,在柳府用过午餐之后,便与柳一条、罗齐氏等人辞行离去。
比原定的两天时间稍有提前,据说还是高阳公主最先提出的建议,想是这几日一直被豫章牢牢地看着,小丫头少有机会出门与柳一条胡闹纠缠,觉着再呆下去也是无趣,所以这才收了心思,很是意外地决定早些回去领罚。
对于高阳公主的这个决定,豫章自是求之不得,原本她来三原的主要目的就是早些把高阳带回宫里,现在高阳肯主动回去,那自是再好不过。
对于柳一条来说,这两位公主殿下的离开,多少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高阳这疯丫头就不说了,搁在哪都是一个让人退避三舍的人物,她能走,柳一条求之不得。
至于豫章公主,柳一条直到现在都还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曾经的知交好友,现在的形同陌路,在柳府的这两天里,两人除了一些的必要的礼节,几是再未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语。
柳一条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每次见到豫章,在怀念过去的同时,他的心里也都会涌起一股小小的失落。
身份高贵,长相秀丽,性子温顺可人又不失顽皮灵动,对于这样一个臻至完美的女人,柳一条说不曾心动,那定是假话。只是现在已经有了妻室,不管是对楚楚的感情,还是柳一条自身观念的限定,柳一条都不允许自己背叛楚楚而再与豫章生出另外一段感情。
虽然这个朝代并不提倡一夫一妻,甚至很多人都会把能取到几个老婆当作权衡一个人能力大小的标准,对此柳一条很无语,更是不能认同。关于男人应该博爱还是专一这个问题,早在穿到这个时代之前,柳一条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很明确的标准与论断。
博爱就是滥情,是那些只顾贪一时漏点而给自己找寻的借口。
或许这么说有些俗套,免不了会给人以假正经的嫌疑,但是在与敏儿相遇之前,柳一条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男人之所以博爱,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一个足以让他为之付出一切的真爱。
如果你真的切切实实地深爱上了某个女人的话,那么别的女人在你眼里,永远都翻不起太多的波澜。
携子之手,与了偕老;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并不止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愿望,在真爱面前,它更是一份真挚的祝福与切实的责任。
男人可以花心,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原则。
这是柳一条前世的女友敏儿最爱跟柳一条讲述的话语,每一次她都会双臂环抱着柳一条的脖子,撅着中嘴儿郑重地向柳一条警告:婚前可以花心,但是婚后就一定要有原则,我不要求你能够爱我一生一世,我只希望在咱们感情还有温度,婚姻还在持续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做到对我忠贞不二,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不喜欢不坚定和没有原则的男人。
现在想起敏儿所说的这些话,柳一条心中觉得无比甜蜜的同时又不由泛起了几分淡淡的苦涩,时至今日,物是人非,但是人与人之间的那些真挚感情却永远都不会改变。上辈子答应敏儿的事情没有机会做到,这辈子对楚楚,柳一条却是绝对不会再次食言。
爱她,就一定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娶她,就一定不要让她为你伤怀。
所以,有些东西,该舍弃的,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想通此节,目送着豫章等人的离去,柳一条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境忽然轻松了不少。
“夫君这是怎么了?”感受到自己的夫君似变得有些不同,张楚楚一边轻轻地扯了扯柳一条的衣袖,轻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感怀,娘子不用担心。”轻拍了拍媳妇儿的小手,柳一条低头看向张楚楚,满脸温情。
人,要懂得知足。两世都能让他碰到了一个身心皆爱着他的女人,柳一条知足了。
“狄大人他们已经走远,没事儿的话咱们也回府里吧,这外面的天气,也怪冷的。”被柳一条这般情意绵绵地盯看着,心中甜蜜的同时,张楚楚的小脸也不由变得有些微红,低着脑袋轻声说道了一句之后,便回身小跑回了府里。
柳一条与豫章公主之间的纠葛,张楚楚是知道的。所以,在听闻豫章也来了三原之后,张楚楚的心下一直都不甚平静,东想西想,乱七乱八地,深怕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忽然会被人给偷走一般。
在张楚楚的观念里,像是自己夫君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想要娶个三妻四妾,那是再过平常之事,她不该,也没有权利去阻拦。
而且,对于这个豫章公主,张楚楚也是甚有好感,性子温驯,平易近人,身份虽然高贵,却没有一点颐指气使的富贵毛病,与夫君在一起,倒也相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纵使自己觉得豫章公主不错,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嫁给自己的夫君,只要一想到夫君有可能会撇开自己去陪豫章公主,张楚楚的心头就不由自主地酸楚得厉害。
很难受,而且还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直到这时,张楚楚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不介意,全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在自己心底的最深处,她还是想要独自一人霸占着自己的夫君。
不过现在,所有的难受,酸楚,不开心及故作欢颜,在柳一条方才那温情的一视之中,全都散了个无影无踪。
张楚楚回府的脚步变得无比轻快,面上的笑意从心底散出,有些话,即使没有说出,他们彼此也能清楚地感受。从方才夫君的凝视与几句笑谈之间,张楚楚已是明白了夫君的心意,所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楚楚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感受到妹妹身上散发出的欢乐喜意,罗通不由轻声在柳一条的身边询问,刚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只是送个人而已,至于把自己给乐成这样么?
“没有什么,”柳一条亦是满带着笑意地轻声回道:“只是为了高兴而高兴罢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地过着,眼见着就要步入腊月,距年关过年又近了一步。
在狄知逊回到长安的第二天,柳一条所应承下的第一批物资已经运到,现正在户部的旁门处等着狄知逊的到来。
五十万贯银钱及十五万担米粮,带头的是柳府的大管家,此刻正气定神闲地安坐在押钱的马车上,静静地候着。
钱都是一串串地散钱,为了省事,也为了发放方便,所以并没有兑换成丝帛或是黄金,就那么一箱一箱地摞着,光是马车就用了十辆,再加上十五万担米粮的车队,已然在户部的门前摆成了一条长龙,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和议论。
“柳管家,尚书大人去朝堂议事,一时半会赶为回来,你说你就这么在这堵着也不是个办法,”当日在户部职守的官吏在马车旁很是殷切地与柳无尘协商:“而且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实不是久呆之所,本官这也是在为柳管家及贵府的伙计着想不是?”
“反正都是户部的东西,由谁来接收不是一样,怎么也不会入了外人的口袋不是?”官员接着说道:“户部存储钱粮的仓库就在旁边,进出款项都有记录,你看是不是先把东西卸下再说?”
“多谢大人体恤我等,柳某感激不尽。不过,来前儿我们家少爷就已经有过吩咐,除非狄大人亲自过来,否则这些钱粮,还算不得是户部的东西。”知道眼前这个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柳无尘也没跟他客气,直接一口回绝。
“还有,”柳无尘最后又说一句:“如果今天一天都见不着狄尚书,这些东西我们亦是会带回看管,待到明日再来等候,直到能够见着狄大人当面。”
“所以,”柳无尘翘着嘴唇轻笑了笑,道:“这位大人与其这般辛苦地在此地劝说我等,倒不如再派些人去寻狄尚书回来。不然若是耽误了钱粮的接收,误了朝廷的大事,上面有人追究下来,怕就会有人说是大人您的责任了。”
真是笑话,若是这么些钱粮随随便便就能被你们搬进府库,那我们家少爷的人情找谁要去?你当我柳府的东西,都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而且,眼前这个官吏,明显没安什么好心,这般着急地想把钱粮引入他们户部的府库,到时这筹集钱粮的功劳算谁的?人嘴两张皮,狄知逊虽为户部尚书,但是这人心却未必都在他这一边,若是钱粮进府,别人把自己的名姓往府库的款项上一署,谁还能再去说出个一二三来?这批钱粮进项的功劳,还会有狄知逊的份吗?
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狄知逊初来乍道,根基未稳,巴望着他从尚书位置退下的人不在少数,而且皆是一些背景不俗,资历深厚之辈,这些人若是想要做些手脚,抢占一些功劳,狄知逊就是知道,也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
所以,柳无尘此行很小心,也很谨慎,纵是在外面多等一时,也绝不会贪图一时便易而让别人有机可趁,坏了他们家少爷的大事。
“柳管家说得是,说得是,本官这就派人再去看看,”不知觉地,官员的额上冒起了一丝冷汗,有些心有不甘地又看了柳无尘身后的诸多钱粮一眼,这才颇为不耐地轻声说道:“若是狄尚书归来,定先请他到此地一观。”
五十万贯钱钱,十五万担米粮,这可都是切切实实的政绩啊官员在心中感叹,可惜了,可惜这个柳府的管家不上当,全都便宜了狄知逊那个胖子,又让他在皇上的跟前风光了一把。
“赵武,你再去狄尚书的府上看看,若是狄尚书已然归府,将这里的状况如实禀明。”感叹哪感叹,眼前的事务却是不能再拖,正如这个柳府管事所说,若是因为他在中间欺瞒,导致狄知逊晚来或是未到,没有及时将物资搬进府库,那他的罪责可就大了。到时候别说是想要取狄知逊而代之,怕是这整个户部都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是,侍郎大人”看到侍郎大人所使的眼色,知道这次不再是虚行作假,所以应了一声之后,赵武便转身而行,去往狄知逊的府上。
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儿竟是户部的侍郎,柳无尘轻撇了撇嘴,假装没有看到两人的那点小动作,任由赵武起身离去。
事实上,便是赵武不去,柳无尘也毫不担心狄知逊会不知状况,毕竟在来户部之前,他们就已事先着人去了狄府支会,除非狄知逊确是去了宫里,否则绝不会任由这些跳梁小丑在这里蹦达。
“侍郎大人,”正如柳无尘所料,赵武刚走一会儿,甚至连堵在街上的车队都没走出,就又急急地赶了回来,走到正在与柳无尘闲叙的户部侍郎跟前拱手禀道:“狄尚书已经到了,正在向此地赶来。”
“已经来了?”户部侍郎的面色微变了变,心中暗骂了一句,这老东西,鼻子倒是灵得很,竟然这么快就得了信儿,赶了过来?
“那岂不是正好?”说着,这位侍郎大人微笑着向柳无尘看来,道:“既然尚书大人来了,那本官也就算是功成身退,就不在这儿凑热闹了。正好手上还有些许公函待批,就先行告辞了,柳管家莫怪”
“不敢担搁侍郎大人公事,侍郎大人请自便”柳无尘客气地拱手与其道别,目送着老头儿进了府衙里面,而后整装静候,等着狄知逊的到来。
“怎么尚书一来,这老头儿就着急着走了?”柳无尘的身边,翁玉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不解地向他们大管家询问:“方才他们不是还挺热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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