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多亏了皇上当时记挂着佟家和鄂伦岱,给鄂伦岱赐婚了这样一个好女子。若是只靠鄂伦岱,博尔济吉特氏可看不上他。”佟国纲感激道。
康熙按下心虚,他正气凛然道:“这是朕应该做的。看到鄂伦岱婚后做事愈发有章法、稳重,朕也很欣慰。”
细节见真章。
园子才逛到一半,康熙心中惋惜之情愈甚。
佛尔果春若是个男子,他定以高官厚禄相邀,将人请进朝堂。
不,若她是个男子,不必他邀请,她自会拿着功绩做投名状,主动成为他的良臣名将。
可惜了,女子之身束缚了她,令她只能在后宅为人妻为人母。才华武艺,如明珠蒙尘。
康熙的感慨,不知觉中说出了声,佟国纲止住了介绍的话语,一片鸦雀无声。
佟妙安粉嘟嘟的脸上,却写满了不赞同。
“表舅,明朝有女将秦良玉,以战功封侯,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中。我大清帝王的求才若渴,朝廷官员对同僚的心胸,难道会不如前朝吗?”佟妙安声音清脆,如金玉相击,震耳发聩。
康熙精神为之一荡,他双目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好岁岁,你说的对。朕求贤若渴,有才华之士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只要为大清作出巨大贡献,便是画像入功臣阁,也无有不可。”康熙语气激动道。
“岁岁,你这可不像只读了两年书的能耐啊。连前朝女将都知晓。是你额娘同你说的吗?”康熙问道。
佟妙安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令人侧目的话:“不是啊。是外祖父寄的信中写的。外祖父从不觉得额娘是女儿身,是多么可惜的事情。他为有额娘这么优秀、战功彪炳的女儿,而感到无比骄傲。额娘,是长生天对科尔沁的恩赐。”
康熙眼睛一眯:“难道科尔沁亲王想让女儿继位?”
佟妙安猛摇头:“表舅不能误会哦。大舅舅已经是上报朝廷的世子了,下一任科尔沁亲王,当然是大舅舅。外族和额娘都很疼大舅舅的,不会让大舅舅伤心的。”
康熙乐了:“小机灵鬼。朕什么都没说,就全被你解释好了。难道你额娘就甘心,半年在京城相夫教子,半年去蒙古练兵?若是她将全部精力放在军队里,成就定然更高过如今。”
佟妙安两眼弯弯笑着:“表舅有所不知,玛法和外祖父都说,额娘是天生将才啊。天才啊,做事情总是比普通人轻松一点的。额娘喜欢京城的华服锦缎,也喜欢蒙古的战马狂风,所以她一个都不舍去,全都要!”
佟妙安理所当然的孩童言语,令人听了气闷,一口瘀血积在胸口。
天才哦,了不起哦。他们这些普通人,头悬梁锥刺骨的,也不如天才的灵光一现。
“那岁岁呢?岁岁长大想要做什么?也当大将军吗?”康熙诱导的问道。
佟妙安仰头看着康熙,把康熙那张容长脸上的麻子,数的清清楚楚。
表舅的脸,好像白面团摊的煎饼上,撒了一把芝麻。
佟妙安吸吸鼻子,不能再想下去了,都快要闻到刚出炉烧饼香喷喷的味道。
“岁岁不知道。岁岁的身体,当不了大将军,要细养。但是,岁岁也不喜欢读书。”佟妙安有些苦恼:“要不,岁岁长大了当道士吧。可以吃肉喝酒、成婚生子、不断六亲的道士。”
“皇上,恕佛尔果春来迟。您赏光莅临,国公府阖府荣耀。若有招待不周,还请您包涵。只不过,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天性单纯,年纪小书没读多少,性情未定,您千万别把话说的深奥了,免得她听不懂,走错了路。”
急促走动间,盔甲摩擦的金属声,令人脊背发寒。
从众人身后传来的女声,嗓音冷若冬日寒冰,杀气腾腾。
康熙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不敢转身,只能僵着身子,眼睛拼命瞪着鄂伦岱。
你福晋怎么回来了?密折上清清楚楚写着,博尔济吉特·佛尔果春,于下月初三回京。今天连下个月的头一天都没到,人就来了?
她骑的不是马,是天上的飞鹰吧!
“皇上?佛尔果春给您请安了!”鄂伦岱福晋声音里的寒意更重,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鄂伦岱哪里顾得上康熙啊,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谄媚的冲自家福晋笑的阳光又灿烂。
鄂伦岱福晋看到鄂伦岱憨直的傻笑样,脸上肃杀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但是,很快又变得更加冷戾。
没用的男人!若不是她快马加鞭,跑倒了两匹马,提前赶回京城,她闺女是不是要被抱进宫了。
即使人在蒙古,鄂伦岱福晋也收到她安插在京城暗桩传的消息。
皇贵妃有意让四阿哥和佟家结亲。
佟家与四阿哥年纪相仿,又身份匹配的女孩,唯独佟妙安一人。
这不就是指名道姓,要她的岁岁了么?
康熙在鄂伦岱福晋语调里的威胁中,硬着头皮转过身,直面来人。
“福晋谦虚了,你操持的府邸,井井有条,仆从恭顺,美景良多。朕今日也是临时决定,带着孩子们来拜访舅舅。”康熙虚扶的抬抬手,让鄂伦岱福晋不必行礼。
“福晋披风上的暗色是?”康熙看到鄂伦岱福晋身后的披风一角,好大一滩深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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