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吓着了你,是不是?我也不是冲着你发脾气。实在是为人母,见不得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如今,你衣锦还乡,你们县的县令,见着你都要低头问好。想来,认两个听话乖巧的义子不难。这点儿银子,当作我给公公来日认子的贺礼。”鄂伦岱福晋道。
太监一颗心,被鄂伦岱抚的平平顺顺。
躲在花窗后头,冒着脑袋尖儿的几个孩子,哭的一团糟,全成了花脸猫。
“老师待我真是爱若亲子,我以后再怎么孝顺老师都不问过。”胤禛打着哭嗝道。
从离宫至今,唯有舅表婶坚定的说,是汗阿玛和额娘错了。
旁的人,包括汗阿玛在内,都劝他体谅、理解。
“呜呜呜。”胤禛鼻酸眼酸的哭的更厉害了。
“男子汉大丈夫, 总是哭什么。谁让你受了委屈,你就让谁受回去。都出来。”鄂伦岱福晋早就发现了躲在花窗后面的一群小崽子们。
鄂伦岱虎目瞪着太监,太监立马低下头, 假装自己聋了, 一个字都没听见。
“额娘, 您真棒!岁岁能当您的女儿, 真幸福!”佟妙安脸用帕子随手一擦,拉着胤禛就跑出来。
补熙和介福跟在后面,一带一连串的。
佟妙安只给自己擦干净脸,却忘了给哭得最惨的胤禛擦脸。
胤禛顶着一张泪水横溢的脸,出现在太监面前。
“我的天老爷啊, 四阿哥您怎么瘦了这么多?”太监声音直发颤。
他倒是没有怀疑鄂伦岱一家虐待胤禛。
明眼人一瞧, 就知道这一家子待四阿哥极好。
可是,怎么瘦的跟个竹竿儿似的。
这胳膊, 摸的都硌人,下巴也瘦的尖尖的。一双丹凤眼,衬的愈发明亮清凌。
佟妙安确认从京城来的人,都看到胤禛满脸眼泪、眼睛通红的样子,才拿着帕子, 给胤禛擦眼泪。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四哥就是因为太要强,受了委屈也不说,万事自己扛着,所以总被忽视了他的年纪。
“四哥一路从京城病到广州, 全靠一口气硬撑着。等到了我家后, 差点儿晕倒在院子里。还好大夫来的及时,下了重药, 这才没更严重。人都说生病了要吃点儿好的,以食补身。可四哥孝顺,谨守孝道,一丁点儿油荤都不碰。这样一来,就算是神仙也胖不了吧。”佟妙安道。
佟妙安小嘴能说的很,太监听了后,暗道:佟郡主有其母之风。
胤禛心里甜滋滋的,表妹在为他说话。
表妹护短他!
即便胤禛被佟妙安维护过许多次,但每一次他都很开心,也心怀感激。
太监道:“皇上知道四阿哥纯孝,特意让奴才带话来给四阿哥。子女孝顺父母,父母亦疼爱子女。子女生病,痛在父母心上。孝懿皇后已薨逝过百日,四阿哥应当以自己身体为重,多吃饭,均衡营养,莫要损伤了身体根本。若是四阿哥因此而留下病根,孝懿皇后在泉下也会不安。”
太监话说完,佟家人齐齐看向胤禛,等待他的答案。
胤禛久久不语,鄂伦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体型一对比,更显得胤禛瘦到快脱形。
若非胤禛的精气神很好,脸色也不错,太监定要连夜写信送回宫中,求康熙定夺。
“你若想将这一年孝扎扎实实的守完,我们也不拦你。大不了让李大夫就住在府里,时刻盯着你。还有半年的时间,用药吊着,你这身子应该还能撑一撑,到不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尽孝是你的心意,不必顾及我们的想法。总不能让你后悔。”鄂伦岱道。
太监慌神道:“鄂大人,不可啊。皇上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奴才一定要劝四阿哥好好用膳。太医院的脉案还留着,四阿哥这身体受不住守一年孝的苦啊。况且,宫里的阿哥、格格们也都是守百日孝的。”
“不用听他的。就算你以后是个病秧子身体,我们家也养得起你。”鄂伦岱道。
太监急的直跺脚,鄂大人怎么回事儿啊,尽拖后腿。
那是养不养的问题么。
太监抓脸挠腮的,鄂伦岱看着眼烦,把他往边上一推,然后站在胤禛面前。
“我把他给挡住了。皇上远在京城,等传口信一来一回的,两次就过完一年了。这叫天高皇帝远,皇上暂时管不着你。”鄂伦岱道。
太监恨不得把自己耳朵给剁掉,鄂大人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鄂福晋居然也不拦着。
“舅表叔,胤禛知道您的意思,也明白汗阿玛的拳拳爱子之心。孝心孝心,孝意是在心里。饮食上,胤禛愿意恢复正常。只是,在衣物摆设上,胤禛还想继续给皇额娘守满一年孝。”胤禛道。
“诶,就该是这样。四阿哥您转过来弯就好。奴才回去也好和皇上交差了。”太监几经波折,快要喜极而泣。
鄂伦岱道:“当真?”
“当真。之前,是胤禛想左了。而且,这一个月来上学,确实有些体力不支。骑射课上,多劳烦大表哥和表妹的帮扶。”胤禛道。
“那就按你说的来。从今儿起,该吃肉吃肉,鸡蛋羹、牛奶什么的,都补上。瞧瞧这瘦的,我两根手指就能把你提起来。”鄂伦岱说着,还真把他提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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