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栖迟做了个梦。关于过去。没有比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更像噩梦的噩梦,甚至来到现实,让她分不清置身过去还是当下。醒来时,她甚至觉得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浑身发冷。她想要尖叫、挣扎、大吵大闹,像小时候会做的那样吵醒家里每一个熟睡的人,折腾得全家都得不到一丝安宁。小时候的她,就是那样一个任性又顽固的孩子。现在,祝栖迟只是沉默着,目光空洞而遥远,脸色平静得好像死人一样。“别哭了。”耳畔传来一声叹息。祝栖迟发现自己被裹在温暖而撩人的松香气中。颜西柳正抱着她,两人坐在轿车后座。祝栖迟慢慢地眨了眨眼,摸了摸脖子,又发现虎口处的伤已经被涂了药,仔细包了起来,后背的擦伤传来一点点清凉。他用手指轻轻抚过脸颊,又沾了一层晶亮的泪。“翟舒阳说了什么让你今天这么不对劲,嗯?”男人斜靠在车窗边,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向外远眺。他的神色有些许疲惫,眼中的戾气和阴霾却已消失了。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她迟钝地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不是翟舒阳的问题。”少女靠在颜西柳胸前,一只耳朵贴着他的胸口,静静听了一会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颜西柳,你连生气都不会吗?”她闷闷地说。“你是这么想的吗。”颜西柳对黑暗低语。“也许我该随身带支镜子。”他该对谁生气?她方才像马上就会碎掉似的,表情是笑,却在无声无息地恸哭。颜西柳把昏迷的女人扔进车后座时,有一瞬间,心底涌出了许多黑暗得连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想法。“七七”像某种甜蜜得腻人的、来自异国的热带水果,他差一点就整个儿跌进那种梦幻,直到被撕开伤疤赏玩时才发现她是因为已经腐烂才滋味浓厚的。然后她蜷缩在座椅上,像刚断了一条腿的幼猫一样哭了起来,那哭声多么熟悉。她为自己而哭,又像为他过去每一个漫长而绝望的夜晚而哭。在梦里窥到的、她的部分过去已太过神秘且令人畏怖,他无法想象她的过往该如何痛苦,就像她也无法想象他的。他和她之间存在的爱并非像常人所习惯的那样温馨柔软。这份感情长着牙齿,会咬人,不会使过往的伤口愈合,有时反倒会更深地撕开伤口,但里面涌出来的血或许可以让两人不至于孤独地枯死。“七七……”颜西柳看着自己逐渐失去掌控双手的能力,钻进轿车,将她轻柔地拢进怀里。围绕着这辆簇新轿车的是扭曲腐朽的围栏,令人不愿驻足的垃圾场,和破烂如废墟的建筑物。至少第一口尝到的是甜味。颜西柳托起她因噩梦而皱起的脸,想。至于吃下去对身体有什么害处……也许迟一点再说吧。“……你好蠢啊。”祝栖迟说了句连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一时陷入沉默。颜西柳低头吻住她的双唇,轻柔的吮吸像无声的安抚。少女攥着他的衣襟,觉得累,又觉得冷,细密的睫毛颤得像受惊的鸟翼。祝栖迟像一只终于找到样式称心的棺材的吸血鬼,赌徒中奖似的欣喜来得又快又急,冲击得大脑眩晕无比。她的生殖腔——阴道,开始分泌湿润的东西,她胡乱地吻他的脖子,引导他的手向裙底摸去。
“性变态。”他终于垂眸看她的眼睛,用那种冷峻到骨子里的声音作出结论。祝栖迟大声呻吟起来,被男人亲得快要窒息,黏液也蹭了他满手——线条坚硬、筋骨分明的手。这条丝绸连衣裙因为料子太精致,已经被揉得有点破烂。女人气喘吁吁,越过绝顶时把本就破了个口子的下唇又咬出血了。在颜西柳莫名有些得意洋洋的浅笑里,她柔弱无骨地摊在他怀里,止不住泪,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你等着。”她呻吟着说。“等什么?”颜西柳微微笑着,一脸不解之色。“像七七爽得这么厉害?那求之不得。”******从车里出来、双脚踩在地面的时候,祝栖迟觉得腿和腰都有些发软。小黑屋状态结束,系统779就在她大脑里不停嘀咕,祥林嫂一样历数“大反派的罪迹”,把她烦得不轻。【妖妃祸国殃民,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投敌!】——如果779狗血小说看得再多一点,祝栖迟怀疑它会这么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念头里的那些可怕事情,她恨不得颜西柳能全部使出来。“……你给我注射了什么?我现在还是好困。”她摸了摸颈侧已经看不出来的针孔,还是提起了这个话头。颜西柳一边用矿泉水洗手,一边心情颇好地解释:“本来能让你沉睡六个钟头不醒的药,没想到只生效两个多小时。”幸好保镖总会在后备箱放一两箱矿泉水,不然地上蹭的、互相厮打出来的脏污还真难清理干净。“不太喜欢。”祝栖迟揉了揉眉心,“吃安眠药不行吗?”“知道聪明的猫碰到饲养员喂药时会怎么做吗?”颜西柳说,“偷偷藏在嘴里,找个没人的时机吐出来。”她轻轻舔着发疼的下唇,抬眼看他:“老狐狸,你弄这药,有一半是为了对付我的念动力。”“那就别给我用的机会。”他拈起纸巾擦干双手,靠在车门旁冲她招了招。颜总裁对她毫不设防……光看他的注射手法就不知私下练了多少次,傻子才会那么想。但祝栖迟还是乖乖地走到他面前。“现在叫老狐狸还太早了。”颜西柳先强硬地强调一句,才开始检查虎口的情况,又捏着她的下巴,评估嘴唇的状态。“手还疼么。”“会留疤的。”祝栖迟说。“好好涂药就不会。”“我不涂。”她眼睛看着男人,又舔了一下嘴唇。“你喜欢这样,是不是?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一定会让你兴奋。”距离这么近,他一直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只能从眼角处轻微的抽动看出内心的情绪。“你咬出来的。”祝栖迟将手往前递了递。“我的血味道如何?”颜西柳眼睑下的卧蚕线条明显、形状饱满,眼尾发红时卧蚕也跟着发红,简直就在引诱别人亲上去。她也这么做了。“我也要留一个喜欢的。”女人提出要求。“随你。”他捏着她的腕骨亲吻,不在意地交出许可。让被欲望充满的大脑转动真的很难,但祝栖迟还是强迫它转了:“你说我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几点?”颜西柳瞥了眼操作盘上的时钟:“九点半。”女人想起叫颜西柳到城寨本来要做的事,若有所思地说:“不算晚,不,应该说时间正好。”“还想找点乐子吗,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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