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去之前,洛水以为她死定了。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应该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尤其是在她一把扑进了祭剑的怀里之后。抱着她的人紧紧箍着她的腰,没有将她推开的意思,但也没有半点放了她的意思,十指掐得她疼极了,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倒更像是抓住了一个妖怪。
闻朝那冷冰冰的一句何以破我法身犹在耳边,她这就又现场给他示范了一次。
这下没问题也有问题了。
天玄山上想对祭剑长老投怀送抱的女修多如过江之鲫,哪怕大多数人畏于他的威势,不敢轻动,但难保有大胆的。若是如此轻易便能近了他的身,那恐怕祭剑走路也好、御剑也好,从此便没了清净。
这个道理,洛水也是到此刻才真正想明白:她那一碗茶实在是泼得太蠢了,太显眼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当场捅了她,可洛水依旧害怕极了。
她觉得冷,觉得饿,当然,还很想哭。
(然后呢?然后要怎么办呀?)她连声问脑子里的鬼,如果脑子里能流水,那么她现在害怕的眼泪能把这只讨厌鬼给直接淹了。
(你说怎么办?)鬼顺着她又反问了一遍,然后笑吟吟地帮她答了,(当然是睡了他啊。)
洛水:
(怎么?)见她不动,那鬼仿佛很新奇,(都这么多次了,你还需要我教你怎么睡他吗?还是要我亲身示范?嗯以后倒不是不可以)
洛水:
如果她脑子里能打雷,她现在就能让这只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血光之灾。
(别怕,)脑子里的鬼给她打气,(只要你直接睡了他,就什么事都没有睡完他就忘了唉,你怎么还不动?难道这么久了,你真的还会害羞)
它沉吟了片刻,方才非常勉强地说道:(那好,我一步步说,你先运行织颜谱第一重生香)
洛水闻言,弱弱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
(你忘了?)脑子里的鬼显然十分头疼,假如它还有头的话,(你真是那直接一点你想象一下,你第一次看到季哥哥的画卷时,你想在哪个情境里、用什么样子、怎么上他想好了就亲他吧,快一点)
在鬼叫声的连连催促中,洛水缓缓抬起了头来,正好,闻朝也朝她望来,双眉紧缩,眼神不善
大概是因为死到临头的缘故,洛水也注意不到什么杀人不杀人的眼神了,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面前那双削薄的唇。它们死死地抿着,显示出主人的顽固与不好相与但也是真好看啊,和她季哥哥那种温和的、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唇完全不同,面前的这双唇透着一种克制的锋锐和禁欲,仿佛极难撬开,这让人很是期待,若是就这样舔上去的话,是不是能让它们变得柔软起来?
她双睫微阖,就这样亲了上去,脑中想的是第一次见到那季哥哥的情形:她正在书房中吃自己做的桃花团子和青团子,一边吃一边翻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发时间,然后一不小心就找到了那卷画轴,展开一看,便彻底痴了,左右四下无人,她便凑近了去吻那画上的薄唇
洛水扑入怀中的时候,闻朝脑子中白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又破了他的法身。他心下疑窦愈生,当即想抓起她来好好问询一番,却不想刚一抬眼,就对上了她一张桃花粉面,还没等他反应,她那一点娇唇便软软地吻了过来。
闻朝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就想推开她,但是架不住她在他唇上轻轻一扫。他张嘴就像呵斥她不知廉耻,可嘴刚一开,那半寸香舌就这样探了进来,又软又滑,甜得惊人,舔她的时候半点威胁的力道也没有,反倒是勾得想要将它狠狠叼住,再好好尝一尝它的味道,看看那一点软嫩深处,是否也一样香甜
确实是甜的。
只浅尝一口,就想要再尝下一口,亲着亲着,便觉得异香扑鼻。食欲在不知不觉中被勾了起来,饥饿的感觉逐渐浮现
闻朝立觉不对,他辟谷已久,早就忘记了饥饿是一种什么感受,但现在被洛水这么一亲,就仿佛胃中空荡难忍,而能填补那种空虚的,唯有他眼前的这个异香扑鼻的存在。闻朝待要仔细分辨,却发现怀中的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只得放开。
她抬眸看他,眼中有一点儿委屈,似含着盈盈水光,如秋日浸了霜的葡萄,看起来可口极了。她那粉致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了一点糯白的牙来。她娇娇软软地喊了声他什么
季季哥哥
洛水捂紧了胸口喊了一声,只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那该死的鬼怎么真把她送回了发现画轴的书房来?她知道这是通过刚才接触才生效的幻术,也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它为什么不告诉她,她的季哥哥怎么就变成了祭剑闻朝??
她自然是一见季哥哥的画像就软了腿,但是她看到面前的男人也腿软呀:
素来冷面黑服的男人穿上了画中人的宽幅白袍,支肘坐在窗边榻上的小几前,长发披散曳地。不过是换了个颜色,眼前的这人便从那黑面杀神成了不世出的剑仙。眉眼依旧冷淡锋锐,却被这装扮一衬,有了高山积雪般的出尘飘逸之感。他不过朝她略略扫来一眼,眉头微皱,洛水就只想跪下来,哭着求他赶紧离开。
可是她不敢。
她刚喊了对方一声,他没有半分过来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她就只能自己过去了。
就这样,洛水强忍着羞耻,端起桌上的桃花团子和青团子,摇摇晃晃地飘到了他面前,然后半跪下来,将玉盘略略举过额头,颤声道:季哥哥你要不要要不要尝尝我做的团子。
闻朝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了。他记得他好像是受友人之托来看看他的未婚妻,却不想恍然回神就已经坐在了书房之中。身上的衣服是他非常不熟悉的宽式,于行动而言非常不便,除了大典庆典他很少会穿,现在之所以这身打扮,是因为他不小心在书房里弄脏了衣服?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听到一声软软季哥哥。
闻朝立时抬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季诺那个小未婚妻正怯怯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怪兽一般不,不对,她刚才喊他什么来着?闻朝下意识地朝周围扫了两眼,却见此间安静,分明只有他和对方两人。再看她瞬也不瞬盯着他的眼神,联想他身上的衣服,闻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足以让他震惊的事实:
他现在似乎是季诺?
但是看他的手,分明还是自己的。可衣服确实像是季诺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朝皱起了眉来,然而还没等他想通此间关节,便见一身雪白纱衣的洛水袅袅娜娜地来到了他的面前,直接便盈盈跪了下来,托着白玉盘子举过额头,露出两截同样白得如玉生辉的胳臂,娇声问他,要不要吃团子。
闻朝本想说不饿,可不知为何,一对上她那水润的黑眸,杏花般粉腻的双颊,再看白盘中滚了一层糯粉的粉、青团子,潜藏已久的饥饿感一下就被勾了出来。
等等,他为什么说潜藏已久?
可心中的警惕一晃而过,很快就抓不住了痕迹,就好像此时此刻,季诺在这里吃洛水做的团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是不对,闻朝想要提醒自己,他现在不是季诺,真的不是季诺,他只是
季哥哥,你真的不吃吗?面前的人又喊了他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下一软。
我他沉默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好吧。
对方眼前一亮,当即轻轻放下了盘子,偎依上塌,在他有进一步动作前,拈起了一枚粉糯的团子叼入同样粉致的唇间,慢慢凑近了他,仰起脖颈。
季哥哥请用
她杏眸半阖,眼神同声音一样轻而含混,如同等待哺喂的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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