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宫里的路上,随从见褚晏时不时就要抬手擦一下额上的汗,很是纳闷。
他将自己进风的领口拢了拢,这天气虽然比前些日子回暖了些许,但……好像也没到可以热得出汗的程度吧?
随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整个叹为观止,他家大人这火力还怪旺的,羡慕……
……
上午,京城一酒楼内。
褚瑶收起将刚收到的写有字迹的一张纸给收了起来。
她看向窗外,有些心神不宁。
派人去寻了那么久,竟是泥流入海,一点音讯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么?”褚瑶低声喃喃。
思及那天子在沧州渡口看见的那个人,褚瑶望着窗外,出神了半响,忽地自嘲地轻笑出了声。
草木皆兵。
可能真的是她看错了吧。
如果那个人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一直忍着这么多年都不现身?
想通关窍,褚瑶回过神,收回视线,起身正要回府。
可当她站起,余光瞥见一人,转身的动作一顿,忽地快步走到了窗前,目光一瞬不移,双眸骤然睁大。
……
廷尉司。
褚晏下了朝之后便回了府衙。
他面前摊着一张纸,手里拿着笔,准备写下需要时刻提醒自己的注意事项。
有道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事关性命,得慎之又慎,就比如,今儿早上,那可真是生死一线,那女人没睡好的时候,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
褚晏落笔——
“一、绝对不要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吵醒她。”
“二、绝对不要在她刚睡醒、或将醒未醒的时候招惹她,起床气还未消散,有被波及且致死的风险。
“三、”
褚晏还未写完,便见随从走了进来。
“大人,二小姐找您,说有急事。”随从禀报道。
褚晏眉头皱起:“什么急事?”
他没怎么把褚瑶所谓的急事放在心上,褚瑶能有什么急事。
褚晏不以为意,继续用笔沾了沾墨。
然而——
“二小姐说,是有关于夫人的急事。”
“铛!”地一下,褚晏将毛笔扔进了笔洗中,倏地一下站起,将面前的纸折好收起,然后抬步就往外走。
“她现在在哪?”褚晏问道。
……
一刻钟后。
褚瑶把褚晏拉去了集贤酒楼。
“什么地方说不得,非得来这里做什么?”褚晏不解。
褚瑶却是闷头在前面带路。
“虞秋秋和周崇柯在此处私会,哥哥我带你去捉奸!”
终于可以有机会抓住虞秋秋的狐狸尾巴,褚瑶难掩心中激动,加快了步伐。
只是,刚说完,走了没几步,身后却是没声了。
褚瑶疑惑着回头,却见本走在她后头的哥哥,这会儿却是在背道而行。
褚瑶连忙追了上去。
“哥哥走错了,是那边。”褚瑶拦住他提醒道。
褚晏直接越过她,继续往外走:“我想起我还有桩急事,先走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褚瑶急了,捉奸的事情怎么能够以后再说呢,这若不捉个现行,那不是在给虞秋秋狡辩的机会么?
“哥哥,来都来了,还是先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误会,当场说开也好啊。”褚瑶再度上前拦住了褚晏的去路。
褚晏:“……”
就是因为来了他才要走。
若是早知道褚瑶拉他过来是为了这事,他根本就不会来。
想也知道,虞秋秋若是真想同周崇柯私会还能让她给发现?
还捉奸,这事的不可控性太大了,再加上褚瑶也在这,万一被她一搅和,他没了台阶下怎么办?
再加上——
“你跟周崇柯断了来往,我就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褚晏更加坚定了要马上离开这里的想法。
他好不容易才将前面的事给翻了篇……
现在过去,那不就骑虎难下了么?
左右这是个吃饭的酒楼,虞秋秋和周崇柯在这,顶多也只是吃顿饭而已,说不定人是有什么正事呢,睁只眼闭着眼就得了。
什么脸都翻,那只会害了他。
“不用了,我相信她。”褚晏斩钉截铁道。
集贤楼, 雅间内。
周崇柯将抄录出来的一张纸拿给了虞秋秋。
虞秋秋略微扫了一眼,发现是张抄没清单,她眉梢微挑, 看向周崇柯:“什么意思?”
周崇柯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起扇柄伸过来在纸上点了点:“临州太守被抄家, 其中有一副虞相的字,账簿上记录,这幅字花了三万两,而恰在那年, 临州太守的儿子中了同进士, 主考官正是虞相。”
“你是说,有人会拿此事做文章?”虞秋秋一点即透。
周崇柯收回折扇, 给自己续了杯茶,不置可否。
这两件事之间未必会有什么直接关联, 但……只要有心, 再加上上位者有意, 什么罪名坐不实?这世上多得是甘当马前卒的人。
再加上虞相这阵子远在江南, 京城之事鞭长莫及, 难保不会被人给钻了空子。
他不过是提醒一下虞秋秋罢了。
周崇柯靠向椅背, 说起来, 虞相这次去江南主持赈灾, 同行的还有四皇子,说是让四皇子跟着一块去历练, 但实际上打的是什么算盘,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这差事若是办不好, 自有虞相担责,可若是办好了, 这功劳,可就不一定能落到虞相头上了。
之前安置难民一事,虞相贤名鹊起,民间更是交相称赞,只是这贤名虽然暂时保住了虞相的命,可同时,却也是把双刃剑。
试想当今皇上都没被誉过千古一帝,手底下却出了个千古一相,这不是暗道皇帝无能么,后事史书又将如何评说?
就咱皇上的胸襟,岂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从来都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戏言,能逃脱者寥寥无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虞相的处境,表面花团锦簇,但实际上却是个死局。
而这局,虞秋秋又打算作何解呢?
周崇柯很好奇,手里的折扇在加入本裙叭咦死吧以留酒柳3看漫看饰品还有更多呜呜开车指间翻转着。
他掀眸看向虞秋秋,却见她眉头蹙起。
原来……她也没有办法么?
周崇柯心底闪过一道失望,悠悠叹了口气,看吧,他就说他上错船了,这赌徒心态果真是要不得。
然而,还没待他这口气叹完,虞秋秋就忽地站了起来,眉头舒展开,不复纠结,丢下一句。
“跟上,见机行事。”
说罢,她便转身往门外走了去。
周崇柯:“???”
什么见机行事?
周崇柯不明所以,连忙将虞秋秋落在桌上的那张纸收好,然后追了出去。
然后,他便与褚晏来了个四目相对。
!!!
好家伙,这姓褚的怎么会在这里?
短暂的错愕过后,周崇柯扇子一甩,上半身斜靠向门框,当即便来了兴致。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最顶层,这一整层都是专门招待富商权贵用的雅间,褚晏这样子,明显是特意上来的。
周崇柯打量地看了看褚晏,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这人……莫不是来捉奸的吧?
周崇柯看热闹不嫌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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