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的鱼丸摊子已经积累了许多老顾客,来买鱼丸、炸小鱼的人都会顺带买上一些菌子,也用不着他们吆喝。
“前两天那雨可真大,我记得上次下这么大雨还是两年前了吧?”摊子前的客人一边等待一边和旁边的人闲聊。
“可不是,那天可把我吓坏了,水都漫到屋里了,家具都泡发了不少,今天才搬出来晒呢。”
“嗐,别提了,我家里也被淹了。老家种的玉米还倒了多半,我婆婆现在还在家里抹眼泪呢。幸好在镇上还有营生,若是真指着那几块地,今年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你们这都算好的,我听说啊,下游有好几个村子被淹了,别说玉米了,房子、田地什么的都毁了,还有好多连人都被冲走了。”
“这么吓人,”旁听的人纷纷抚了抚胸口,“辛好幸好,我们这儿只是毁了些庄稼,人都没事儿。”
“唉,就是说嘛,只要人没事儿就好,不过是日子苦点儿累点儿罢了。”
“是这个理儿,这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还是平平安安。”
兴许是气氛太沉重,几位大娘谈论了几句就没再说水灾的事儿,转而聊起了八卦,又渐渐多了些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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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舟来接他们回家时,月笙就给他讲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我也听人说了,也不知道姑姑她们那里怎么样了?”李轻舟有些担忧。
月笙听李轻舟说过,他的两个姑姑都嫁得有些远,正好都在偏下游的村子,这样的天灾月笙心里也没底,只能安慰道:“会没事儿的。”
又见李重山和李乔都是一脸忧虑,便补充道:“要不去书局买些信纸信封,给两位姑姑家写信去问问情况。”
另外三人眼睛亮了亮,异口同声地回了声“好”。
回到家,几人连出摊儿弄脏的锅碗瓢盆都来不及收拾,就急急忙忙地开始写信。
之前家里没人会写字,写信都是去找村长或者村里的老秀才代笔的,写一次信得花四五个铜板。这次就不一样了,让月笙写就好了。
月笙的嫁妆里有一口箱子就是专门装的他之前用过的笔墨纸砚和书本,也不用花钱另外买笔墨。
月笙将信纸在桌上铺开,李轻舟在一旁帮着研磨。
“也不用写太复杂,就问问他们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灾就好,告诉他们家里一切安好,让他们不用担心。”李轻舟见月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在一旁提醒。
月笙点了点头,开始认认真真写信。
一个个娟秀的字出现在略微泛黄的信纸上,李乔看着月笙满眼都是崇拜,“堂嫂可真厉害,不仅会做许多好吃的,字也写得这样好看。”
李轻舟在一旁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了,这可是你堂嫂。”
月笙没理李轻舟,笑眯眯地对李乔说:“我不过是运气好,家里请了先生学了段时间。你若是想学可以来找我,反正我每日收摊儿回来,没什么事儿做的话就会跟你哥他们习字,也不多你一个。”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堂嫂!”李乔高兴地原地蹦了几下。
也没一个人笑话他,识字这样的事确实值得欢喜。李轻舟和李重山自从跟着月笙识字之后,也越来越体会到识字的好处,至少各种招牌和招工的告示都能自己认得了。
月笙很快就把两封信写好了,他看看站在一旁的李轻舟,眼珠转了转,“你和重山也一人写句话吧,正好看看你们这些日子练得怎么样了。”笔墨纸砚贵重,月笙教几人识字向来都是在地上画,偶尔会用笔沾了水在桌上写,还从没在纸上写过。
李轻舟一听就想拒绝,但见月笙要瞪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月笙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了“平安”二字。
“哈哈哈,堂哥你这字写得可真丑,像蚯蚓一样。”李乔在一旁瞧了,十分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月笙见着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也没忍住笑了起来,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李轻舟觉得有些脸热,拉了李重山站到桌前,“重山,你来写。”
李重山的字虽然写得算不上漂亮,但比起李轻舟的要周正得多。
这下李乔笑得更起劲儿了。
月笙也笑得开心,不过趁其他人没注意,他还是偷偷捏了捏李轻舟的手,小声开口:“已经很不错了。”
月笙说这话也不全是安慰李轻舟,而是真心觉得不错。毕竟李轻舟很忙,能识字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学得晚。
“哼。”李轻舟头一偏,不看月笙。
月笙看着李轻舟泛红的耳垂,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等两人回到卧房,月笙还是哄了李轻舟好一会儿。
第二日,李轻舟就把两封信交给了码头上往下游运货的货船,他们除了运货,也能帮忙捎带些东西和信件。
而镇上也渐渐多了些面容悲戚、蓬头垢面的陌生人,都是被大水毁了家的可怜人,一路逃难到这里。
流民多了,镇上也有些乱。常常有偷窃、争抢、打斗发生。
“要不要过段日子再来摆摊?”李轻舟看着远处为了一个馒头大打出手的流民有些担心。
月笙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继续摆吧,之前就耽搁了好几天。若总是这样摆几天又歇几天,我怕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而且应该不会一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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