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忍下心头的恨意,朝着蒋拓温柔一笑,道:“我知道,老爷也有自己的苦衷,只盼着我死之后,老爷能照顾好四个孩子……”
蒋拓心下愧疚稍稍减轻,说道:“蓉娘,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们。”
“确实是你对不起她,明明做错事的人蒋大郎,你却硬要一个为你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去填命,你在乎的恐怕根本就不是蒋大郎,而是你蒋大人的名声,害怕被其他同僚指指点点。”
楚玉直接点出事实,眼前两人这恩爱夫妻的戏码差点唱不下去,偏偏楚玉武力值太高,他们不敢反抗。
蒋拓神色尴尬,倒是刘姨娘,也许她是天生的演员,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努力安慰蒋拓:“老爷,我真的不怪你,能够为老爷去死,是我的福分。”
楚玉继续当着讨人厌的气氛组。
面对蒋拓,楚玉:“感人,太感人了,你就不能为了她不要名声不当官吗?多大点事,非要填一条人命。”
面对刘姨娘,楚玉:“话说,她真的舍得为了你的名声,送掉一条命诶,她就这么心甘情愿吗?还是为了四个孩子才不得不如此隐忍?是不是说明你在她心里,压根就不重要啊?”
楚玉这么一搅和,揭开了两人的遮羞布,蒋拓和刘姨娘都没了煽情的心思
刘姨娘只觉得累了,恨不得赶紧去死,催促道:“夫人,你动手吧。”
楚悦却像是被她吓到了,说道:“大白天你说什么胡话,我女儿还看着呢,我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杀人。”
在场所有人同时沉默下来,心下暗道楚玉还在乎这个?
蒋拓心疼刘姨娘,说道:“我去拿条白绫,尚且能留个全尸。”
楚玉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就巴不得她死?就这么等不及?”
蒋拓:……
楚玉继续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也没打算要她命呀,平常倒是看不出来哦,夫君你这个人,心肠还怪狠的咧。”
刘姨娘和蒋丽姝立马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玉。
楚玉又朝着蒋拓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她碍眼,你倒也可以自己动手。”
蒋拓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蓉娘,你要信我。”
刘姨娘自是点头,转而朝着楚玉磕头,道:“夫人宽宏大量,妾身惭愧。”
楚玉笑了,说道:“我虽不打算要你的命,但你也不能在我跟前碍事。”
刘姨妈立马说道:“妾身愿意青灯古佛,一辈子为夫人和二小姐祈福敬香。”
楚玉说道:“不需要,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楚玉不至于因为宅斗这点事要人性命,但更不至于傻到连刘姨娘的场面话都信,让她给自己烧香,不知道是祈福还是诅咒呢。
刘姨娘虽然满心不舍,但总比丢了命好,只能诺诺应了下来。
楚玉解决了刘姨娘,倒有心询问蒋拓:“夫君,你额头一直冒血,不晕吗?”
蒋拓先前一直为了侄子的事强撑着,此时也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当即朝着地上倒去。
“爹!”蒋丽姝喊道。
蒋明珠虽然站队楚玉,到底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亲爹去死,眼带祈求地看了楚玉一眼。
楚玉很想说随便整点草木灰包扎一下算了,但她还没玩够呢,很怕蒋拓就这么噶了。
她只能大手一挥,大方道:“谁去把大夫追回来,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我夫君!”
楚玉又补充一句:“看诊银子找刘姨娘要。”
让下人将蒋拓拖下去后,楚玉转过脸来,又是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蒋大郎虽然不用见官,但他居然敢打我夫君,侄子殴打叔叔,如此违逆人伦纲常之事,我夫君能忍,我不能忍!我必须为夫君报仇!”
“来人,上家法,先打两百棍!”
蒋大嫂差点气晕过去,楚玉开口就是两百棍,这还不如见官呢!
“娘啊,二叔啊,你们快醒一醒啊,他二婶这是要大郎的命呀!”
蒋大嫂的大喊大叫还是有点作用的,蒋拓虽然没醒,但老太太醒了呀。
老太太一睁开眼就听到如此噩耗,朝着楚玉恶狠狠道:“谁敢打大郎,就先打死我老婆子!”
宠妾灭妻(五)
楚玉眼睛一亮, 看向老太太,撸起袖子来:“这可是您自己要求的哦,还从未有人主动跟我提过这种要求呢。”
老太太回想起楚玉打蒋拓时的凶狠模样,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太太说那话又不是为了挨打, 只是为了拦住楚玉,她忍不住提醒道:“我可是你的婆母, 殴打婆母, 大逆不道, 我要去衙门里告你不孝!”
楚玉张嘴胡说八道:“在场这么多都是人证,是您要求我打的,何为孝顺, 顺就是孝道, 我这是在尽孝!这事就算报到衙门里去,都要夸我呢!”
老太太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 在蒋拓考上进士之前,她就是个乡下老太太, 别说见到县太爷,就算见到衙门里的捕快腿都打摆子。
老太太看向蒋家其他人,蒋大嫂等人比老太太也好不哪里去, 偏偏前头又有蒋大郎的事情打底, 他们只见到蒋拓这个当官的, 也极其怕让家里人进衙门,越发以为楚玉说的都是真的。
楚玉一旁安慰道:“母亲放心,我知道您一心求死, 我一定会打得又准又狠。”
楚玉作势就要将老太太从床上扯起来, 口中还在道:“母亲,您放心, 我让他们给你找个舒服的板凳,凳子上先垫上厚厚的褥子,保准让您躺着舒服。”
老太太诧异,问道:“躺凳子?”
楚玉一脸理所当然:“趴着挨棍子呀,您放心,您这脆身子骨,七八十棍就能死,我下手一定重重的,顶多让您遭一刻钟的罪,忍忍就过去了哈。”
老太太眼见楚玉是来真的,只觉得还没挨打呢,屁股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进京是为了享福,又不是替不孝子背锅的。
况且大郎确实是她最疼爱的长孙不假,但仔细数一数,她有八个孙子呢,也不缺这一个。
老太太当即说道:“什么棍子?我刚刚说的玩笑话呢,你这孩子怎么就当真了呢,哎呀,老婆子头晕,不行了。”
说完这话,老太太挣开楚玉的手,乖顺地躺下,眼睛一闭腿一蹬,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蒋大嫂急了:“娘,您醒一醒,您不能不管大郎呀,您要是不管他,他真的会死的!”
老太太伸手捂住耳朵,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蒋大嫂眼见老太太不管了,转头朝着楚玉骂道:“你气病婆婆,殴打丈夫,现在还要责打侄子,你就不怕我让二叔休了你!”
楚玉冷笑一声,道:“你看看他敢不敢休了我。”
蒋大嫂三步并两步从地上爬起来,去找蒋拓,只是过一会就回来了。
刘姨娘母女正守着昏迷的蒋拓,她们本来就恨蒋大郎惹祸砸伤蒋拓,害得刘姨娘必须回乡,哪里会让她见到蒋拓呢。
楚玉见她回来,又道:“说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母亲刚刚被大郎气晕倒了,得再加一百棍。”
蒋大嫂满脸绝望。
老太太到底还保留着一丝人性,忽然睁开眼睛,说道:“哎,睡了一觉,精神头好多了。”
老太太怕楚玉又往上加棍子,说道:“他二婶,大郎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该罚,按你说的,二百棍,不能多也不能少,赶紧动手呀。”
蒋大嫂不敢置信地看向婆婆。
楚玉一脚将昏迷的蒋大郎踹醒:“醒醒,你该起来挨打了,小伙子。”
蒋大郎迷迷糊糊醒来,最先看见的人就是楚玉,他眼中全是恨意,当即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被捆得结结实实:“你这个……”
“大郎!不许对你二婶不敬!”老太太忽然大喝一声,制止了蒋大郎还未说出口的骂声,她怕楚玉又往上加棍子。
蒋大郎一脸委屈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心虚地移开视线,说道:“大郎,你二婶是长辈,你本来就做错了事,该打,这事你得认,两百棍也不多,扛扛就过去了。”
蒋大郎眼中满是被奶奶背叛的无措。
楚玉添油加醋地提醒道:“你奶奶为了她二儿子,要打你两百棍呢,说这是在行家法呢。”
蒋大郎躺了全程,从砸完花瓶就被楚玉踹倒打晕在地,错过了精彩的博弈过程,不知道他的好二叔已经为了他付出心爱的小妾,如今骤然听到这个噩耗,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太太。
“奶,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宝贝大孙吗?说以后整个蒋府都是我的?”蒋大郎一开口就是王炸。
楚玉啧啧一声:“可惜,你的好二叔没听到这些话,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蒋大郎理直气壮:“就算二叔听到了又如何,我本来就是这个家的长孙,活该继承一切,别说二叔的钱,就算是……”
“住嘴!”老太太大喝一声。
楚玉看着老太太,说道:“我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呢,蒋拓也不是没儿子呀,怎么他大侄儿这么敢想?您老人家就这么教孩子的,我肯定得跟蒋拓好好说说这事。”
老太太要被蒋大郎蠢哭了,当年刘姨娘还没入府,蒋拓楚玉成婚多年没孩子,她确实拿这话哄过蒋大郎,但现在蒋拓都三个儿子了,他怎么还敢打这样的主意。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长孙一眼,为了防止他说出更多蠢话,忍不住催促道:“老二媳妇,你快动家法。”
蒋大嫂哭着说道:“娘,两百棍下去,大郎哪里还能有命。”
楚玉也跟着点头:“对呀,两百棍会要人命的,所以这边既支持分期挨打,也支持他人受过。”
蒋大嫂疑惑地看着楚玉。
老太太替她发问:“这是啥意思?”
“就是朝廷都支持用银子赎买仗责呢,你们出一百两,家法分两次挨,出二百两,分四次,一次受不了两百棍,但五十棍多轻松呀,保证打不死人,过一个月,再挨下一次,保证月月有打挨……不对,月月有伤养。”
“至于他人受过,那就更简单了,大郎五十,大嫂五十,平摊下来,那不就轻松多了。”
“你看看,我这个当二婶的,其实也很心疼大郎呢,费尽心思给他想了一条生路。”
要不是楚玉一直张嘴叭叭,蒋大郎压根不用受任何责罚,蒋大嫂没想到楚玉还有脸邀功,当即恶狠狠地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但她的阴阳怪气遇上楚玉,一点作用都没有,楚玉腆着张大脸,坦然受之:“大嫂你也太客气了,你放心,你教不好的孩子,我和他二叔都会替你好好教,下次他再做错事,我再给他狠狠动家法,保证绝不手软。”
蒋大嫂闻言心下一跳。
“大嫂,你想好了吗?是选择哪种挨打方式?是挑一种呢,还是两种都要?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母亲还等着看大郎挨打呢。”楚玉催促道。
蒋大嫂看了老太太一眼,她这是连婆婆都恨上了。
老太太正躲着大儿媳呢,没看见这稍纵即逝的眼神,但楚玉多么心善,天生一副热心肠,开口劝和这对婆媳。
“我说大嫂,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虽然老太太贪生怕死了点,不舍得替宝贝大孙子受过,又特别想看大郎挨打,一直催着我动手确实很不做人,但她到底是长辈,你怎么还恨上了呢,你那眼神也太吓人了,像是恨不得剐了老太太一样。”
老太太听得这话,立马朝着蒋大嫂望了过去。
蒋大嫂顿时百口莫辩。
楚玉又道:“母亲,大郎毕竟是您疼爱多年的长孙,您要是一点都不管,难怪大嫂记恨,要不您也帮忙出点钱,或者替他挨几下打?”
老太太一想到自己为大房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居然被儿媳妇记恨,心里十分不快,气呼呼说道:“挨什么打,出什么银子,别回头钱出少了又被人给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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