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大多数曾经做过坏事的人,见到死者们的惨状,都忍不住心生惶恐,日后再想使坏时,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一排的尸体。
大雨早就将山上、祠堂外面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些没有经过炮火洗礼的古代人,生活在封闭的小山村里,哪怕看到炸药的残留痕迹,他们也完全不会往炸药上联想,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炸药。
更加无法想象这样大的灾害,居然是人为所致。
这件事报到里长那,里长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开,上报县衙之后,但是没有任何回复。
显然,这种小规模的天灾,县衙压根懒得搭理,祠堂里躺着的一排尸体,最终变成了第二年县衙上报辖区老死、病死人数中的数据。
“芸娘,我知道你是个烈性的,但柳誉如今在京中已经另攀高枝,你也要多为自己想一想,总不能真的寻死了,好让他快活自在。”王婶劝道。
许久未曾见面的张媒婆此时也来了,说道:“芸娘,你不如改嫁,王员外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
王婶却摇了摇头,说道:“芸娘这情况,改价也不能再找本地人,应该要嫁得远远的,让柳誉找不到她。”
王婶的顾虑也合情合理,她怕柳誉日后回家,会对楚玉不利。
张媒婆听了这话,怔愣片刻后,她虽然可惜自己还没到手的谢媒钱,但她也明白,王婶说得在理。
“我再去给你寻摸一番,看看能不能找个离得远的可靠人。”张媒婆说道。
她们此时全心全意为楚玉打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原身帮过她们。
原身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最领情的不是一直白嫖的柳氏族人,反而是这群外姓人,他们从来不奢望白嫖,得到便宜医疗就已经感恩戴德。
楚玉摇头,眼神坚定:“我还是柳誉的妻子,我要进京,我要去见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王婶听到这话,赶忙劝道:“我的小姑奶奶,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男人要变心,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热心大姐张媒婆此时也在一旁说道:“男人升官发财死老婆,每年都有的事情,不稀奇!咱别寻根究底了,这就是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咱留着命,好好过自己的,别老想着进京城的事,安心等我给你挑个好的,你有一身本事,就算不嫁人也能过得好,别再想那个臭男人了。”
楚玉:……
楚玉直接被俩通透大姐劝沉默了,她若真是楚芸娘,此时听从她们的提议,无疑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
但她毕竟不是楚芸娘,也不是来这个世界找对象的。
“两位婶子,你们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若是不问个清楚明白,我晚上睡觉都不会安心。”楚玉说道。
两人见她态度坚决,到是不好继续再劝下去。
楚玉没有管柳叶儿和柳谢的丧事,毕竟柳誉做了这样的事情,她恨乌及乌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但仍然有不开眼的族人,跑过来和楚玉念叨:“五郎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但是柳叶儿和柳十郎都还是个孩子呀,他们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看他们暴尸荒野?”
楚玉也没惯着这种人,当场甩了一个大耳刮子过去。
“你怎么能打人呢!”
楚玉面对这样的指责,直接说道:“我只是打人,你怎么就这么生气?那两个孩子都要杀我了,我都没这么生气!你这么善良,一定愿意为他们买棺材下葬吧?”
这个上赶着找打的族亲捂着脸说道:“我家里穷,又不像你,卖根人参就是二百两银子”
楚玉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还是打得太轻了,让他到现在还有胆子来哔哔。
楚玉又用力一巴掌甩过去:“县太爷也富得很,你去找他化缘呀!”
族亲捂着疼痛的另一边脸,张嘴说道:“县太爷也不是他们的嫂子……”
楚玉那扯着大旗,大声说道:“好哇,你居然说县太爷是个女人!”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他本就不是个伶牙俐齿的,此时被楚玉乱扣帽子之后,心慌得不行。
楚玉暗道,果然柳姓族人里,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都已经凉了,如今留下来的这些早就被边缘化的族人,想要挑出一个稍微会说话的都很难,战斗力如此低微。
经了这一遭之后,再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跳出来给楚玉添堵。
至于柳叶儿和柳谢姐弟俩的丧事,最终是由新族长出面操持的。
从楚玉闹着要殉夫开始,到如今楚玉要上京,柳姓宗族的男丁已经死了一半,这位新族长,是剩下一群人里,稍微会来事的那个。
他主动请缨成为新族长,其他人也没反对,这姐弟俩的丧事他也没敢找其他族人要钱,怕要了钱他就当不成新族长。
所以,最终这姐弟俩的后事,是他斥巨资买了两卷草席,请族人们帮忙安葬,从头到尾,他都不敢招惹楚玉。
楚玉也明白他的意思,之所以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给这姐弟俩下葬,是新族长在赌,赌柳誉成了驸马后,他靠着这点帮忙入土为安的情分,总能占到点便宜。
楚玉懒得管他投机倒把的行为,而是有条不紊地安排起进京的事情。
为了这事,王婶还特意过来提醒她,道是她一个女人独行千里,始终太过危险,所以劝她和县里的商队结伴进京。
楚玉拒绝了,县里的商队半年进京一次,十多天前才从京城回来,货物还没有卖完,下次进京多半会在两个月后。
楚玉不耐烦将时间花费在等人上。
她收拾好包裹之后,出发之前,去了一趟县里。
原身就在县城里长大,对这里并不陌生,楚玉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医馆附近。
原身父亲的医馆,为了给柳誉凑钱,折价卖给徒弟,这些年,这位师兄对原身颇多照顾,每次收购原身的药材,都是按照最高价给。
楚玉这次来,却不是见师兄,她的目光落与医馆隔了两间房的低矮小院子上。
楚玉左右望了望,确保附近没人看见她,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她就进了小院子里。
大白天这小院子里空无一人,可能是因为屋子里没什么值钱财物的缘故,房门都没有上锁,楚玉长驱直入。
进门之后,床铺上铺盖乱糟糟的,散发出一股异味,楚玉十分嫌弃,又看向其他地方。
桌椅板凳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这屋子的主人只拿这个家当旅馆,晚上回来睡觉,早起直接离开,并没有多少生活痕迹。
楚玉嫌弃屋子里太脏,便在院子门后站着,她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形,待看见地上一个积满雨水的小土坑时,眼神一动。
她在院子里等了约摸一个小时,天色完全暗下来。
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声,院门被推开,一道醉醺醺的身影踉跄着走了进来。
等这人关上门之后,楚玉瞬间贴近,一只手抓着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
醉鬼哪怕因为喝酒意识不清醒,但他也瞬间感受到危险降临,立马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想要挣扎嚎叫,但楚玉的力气极大,他除了发出几道低哑的呜咽声,再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而这样的声音,压根就传不出这间院子。
楚玉身上早就带着正义裁决徽章,此时显示这个人头顶上跳出一个数字“2”。
这代表这人害死过两个人。
楚玉不再犹豫,直接拖着这个人进了屋子里,将人绑住。
陈三终于能说话了,他刚想大声叫出来,但楚玉的手已经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吓得陈三赶紧压低声音。
“好汉饶命!我身上还有二两银子,好汉想要,只管拿去!”
楚玉并不关心那两个被陈三害死的人是什么情况,没有询问,直接上刑。
她拿出一片坚硬的桑皮纸,慢条斯理地贴在这人的脸上,紧接着拿出一瓶酒来,她灌了一口,然后猛地喷洒在桑皮纸上。
桑皮纸遇水变得极其柔软,紧紧又密不透风地贴在陈三的脸上,随着呼吸空间减少,陈三呼吸逐渐异常。
贴加官,楚玉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酷刑。
而被上刑的陈三,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折磨手段,他想说自己什么都愿意招供,但楚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陈三挣扎着,逐渐没了气息。
一个细小的光团,没入楚玉系统界面的余额中,随着陈三的死亡,她多了一点积分。
陈三,就是上辈子奸污原身的那个地痞,这辈子,柳江河本来也找了他,但因为接连数日的暴雨,阻碍了陈三的行动。
之所以找陈三,除了他和柳江河一家熟悉的缘故,更重要的原因是,陈三家就住在医馆附近,他和原身早就相识。
等到审判原身的时候,老族长就可以说原身早就心系陈三,是原身不甘寂寞、主动引诱,为这场奸污盖上遮羞布。
哪怕这辈子他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楚玉依旧没有放过他。
黑暗里,楚玉又喝了两口酒,思绪平复之后,她提起陈三,扯掉他脸上的桑皮纸,然后将人摆好姿势,伪造出陈三进门后摔倒,脸对着院里低浅的小水坑后,因为醉酒没有挣扎起身而淹死自己的假象。
她又仔细检查一番,虽然知道本地官府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多半不会对一个地痞的死亡寻根究底,但她还是确保没有任何证据留在现场。
陈三从赌博输掉大半家业之后,便再没有什么亲戚和他来往,往日一起厮混的,也只有几个狐朋狗友。
他的失踪,一直到第三天损友上门寻找,才被人发现,他的死亡就像是海中掀起的一朵小浪花,在县里没有引起几个人的格外注意,大家只当他倒霉,并没有往凶杀上面想。
倒是这一条街的邻居们,全都很开心,毕竟少了个地痞街坊,自家的闺女又安全了几分。
他们早就厌烦陈三似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楚玉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此时已经骑着小毛驴,背着包裹,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
偶有车马驶过,楚玉都靠右避让,可以说十分遵守交通规则。
但这样遵守交通规则的她,还是遇到了麻烦事。
“小娘子停下来,此路是我开……别打了!女侠饶命!”
拦路抢劫的山贼台词都没有念完,就被楚玉抓着暴打。
此时两个山贼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女侠饶命,我们兄弟俩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小娃嗷嗷待哺,第一次干这事,你就饶了我们吧!”
两人台词背得极为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硬茬子了。
“你说你们是第一次干这事?”楚玉笑的问道。
山贼兄弟用力点头:“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要不是因为狗官逼迫,害得我们兄弟俩家破人亡,我们断不会沦落至此!我们俩只抢劫,不杀人,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我们兄弟愿意献出全部身家,求女侠饶我们一命!”
兄弟俩此时虽然求饶十分卖力,但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危机感,他们每次遇到硬茬子,靠着卖惨加送钱,总能让对方放下戒心。
他们甚至还找准机会,带走过一个硬茬子。
楚玉表现出来的武力值虽然高,但在他们看来,毕竟是一个女人,女人这种生物,最容易心软,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等反杀之后,怎么折磨楚玉。
楚玉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思所想,但她看了一眼身上的正义裁决徽章。
“你俩一个杀了四个人,一个杀了五个人,怎么能说没杀过人呢?”
听着这话,兄弟俩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讶,毕竟他们在官府的悬赏令上,都没有写这么多条人命,怎么楚玉会这么清楚?
“女侠明鉴,我们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手上从来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兄弟俩辩解道。
楚玉听着这两人的鬼扯都快气笑了,意思是,我拦路、我抢劫、我杀人,但我还是好男孩。
楚玉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用力一拧,他就失去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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