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还打扮呢?就知道打扮,干活不行,娃也生不出来,我娶你有什么用?”
“你天天在外面跑怎么生娃!”
“……”
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暴脾气,吵起来十分精彩,从生意吵到簪子,再从簪子吵到生娃……可把唐玥这个不会吵架的给听呆了。
崔二娘还说买了好几根簪子呢,合着好些年了,一根没买过,这王大郎也真是的。
王家确实一直没孩子,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不过俩人都年轻,以后想要孩子也不是没机会。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伴随着摔摔打打的动静。
唐玥只觉得可悲,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两人都不值当同情。
方才和柴老翁聊天还说起崔二娘,那摊车的手工钱到底没给送来,昨日竟又腆着脸找柴老翁,想打两口矮桶。
说辞还是那老一套,邻里乡亲,给个木料钱就行了。
柴老翁想起唐玥的叮嘱,推说腰腿疼,近日都做不了活儿,才给推脱掉了。
这妇人芝麻大点的便宜都想占。
唐玥临走时,柴老翁还把上回她送去的手工钱给拿出来了,说崔二娘的手工钱都没收,怎么能要唐玥的,非让她拿走。
唐玥哪能拿,推说自己摆摊挣了不少钱,那摆摊的摊车还是阿翁给做的,立了大功呢。
隔壁的争吵声约莫持续一个时辰,才逐渐平息下来。
王家的屋里一片寂静,昏黄的烛火映着两道背对而坐的身影。
过了很久,蜡烛晃了一下,王大郎转过头,瓮声瓮气道:“你明日别去摆摊了,净赔本,卖它干啥?”
崔二娘立刻像点着的炮仗,急吼吼道:“王大郎你只会唱哀是吧?”
说起来她的生意做到现在,的确净赔本,没进账。
买食材、打摊车的本钱花出去不少,甜品却没卖出去,全折损了。
今儿她独自去城里卖饮子,谁知道天净下起雨来,饮子一碗没卖出去,反倒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风吹得冻死个人,狼狈死了。
她在风中手忙脚乱整理摊车时,突然想起唐玥说过她阿兄书斋里一个会卜算天象的人,别说,算得还挺准。
想到这,她又咕哝一句:“说起来,都怪唐玥那丫头,处处抢我的生意,若没有她在,我的甜点摊就是长安独一份,会不挣钱吗?”
王大郎沉默了,半晌,他抬起头,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幽幽道:“若是让她在长安城做不成生意呢?”
这话说的阴森,把崔二娘都吓着了:“怎、怎么让她做不成生意?”
王大郎道:“她摆摊的地方可是在我们酒楼对面,我当然有办法。”
崔二娘也就是个嘴利的主儿,其实是个色厉内荏的,怕出了事兜不住:“不好吧?再怎么说,咱们两家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
王大郎反问:“那你就别挣钱了,眼睁睁看唐玥把钱都赚走。”
说到这个,崔二娘的心再也软不起来,她也想像唐玥一样,每日都能进益一百钱。
狠了狠心,她道:“行,听你的。”
翌日,仍是阴雨天,雨势小了很多,变成雾蒙蒙的毛毛雨。
这天气仍不适合摆摊,唐玥在家休整了一日,今日闲不住了,打算进城一趟,去给自己和阿兄买几套成衣。
昨儿天凉下来,翻了翻柜箱,兄妹俩的厚衣裳还真不多。
出门时遇见崔二娘,正在自家院门里踱步,也不知道雨天的步有什么好散的。
“二娘?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唐玥笑着道。
崔二娘被看穿,尴尬地笑了笑:“一日没见我妹子,想念得紧。”
她哪是这么与人亲近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唐玥故意道:“想我可以去我家找我嘛,毕竟咱们两家离得……也不远。”
这哪是不远啊,近在咫尺了好嘛。
崔二娘再次尴尬一笑:“没别的事,我就想问你,啥时候再去摆摊啊,我和你一起。”
这是被雨浇怕了,唐玥了然地笑了笑:“明日。”
明日气温仍旧低,却没雨了,只要没雨就好说,多穿些厚衣裳就是了。
只是这天一日冷过一日,现在还好,等入了冬,长安城的冬日可是能冻死人的。
到时候就不能在街边摆摊了,得趁没入冬之前赶紧挣钱,早日把摊子换成铺子。
“你今日也不去摆摊了?”唐玥好奇道。
“今儿先不去了,天不热,饮子不好买了。”崔二娘问,“你这是要出门去哪?”
唐玥扬了扬手里的伞:“去西市,给我和阿兄挑几件成衣,二娘一起吗?”
乖乖,还挑成衣,崔二娘腹诽,她可没钱买成衣,顶多去布坊裁了布料,回来找省钱的裁缝给做。
“不去了,我衣裳多着呢。”
这话听着耳熟,让唐玥想起那些无中生有的簪子。
她笑着摆摆手,撑起伞,踏进茫茫雨雾中。
西市比前两日冷清不少,许是下雨天的缘故,街上没什么人,偶尔穿行一辆马车,也是匆匆而过。
唐玥经过自己摆摊的地方,也空了,好几家摊主都没出摊。
斜对面的酥山雪花酪的铺子开着门,不过没有客人,生意冷清得很,这种天,哪有人会买冰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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