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你们活在光明之中,我将会si於黑暗。」
———
阿克罕倒在敞开的空间之中。他就像即将迎接神的拥抱一般倒卧在中央,手无力的摆放在旁边,在这里优闻不到任何气味,好像有谁把空气全部ch0u掉。
「优?」
她发现到後来阿克罕便把姓氏省略了。优知道自己的名字发音念成「yo」,但在台湾官方的汉语拼音是「you」。
所以当有人看着资料喊了她的名字,都像是某种权威式的命令。
「你没有打针?」
但他不一样。
阿克罕说,有一丝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不要说话。」埃果斥喝,他直接走上前拉起浑身瘫软的阿克罕,随着这麽剧烈的动作,浓稠到不像血的yet从阿克罕身上滴落到地面:「阙,过来帮忙。」
「好。」
优无法克制脚的颤抖,她终於0到了阿克罕的躯t。带着一点热度,还有血。但却实实在在的活着。
他的对讲机掉落在旁边,周围有一堆已经空掉的针管。不能思考,不能思考。
——「但其实你明白的吧?」
「优?」阿克罕眨了眨眼睛,而优顺着埃果的引导,她抓住对方的上半身,将手臂扛到自己肩上:「优。」
「我在……」
她低头往下看,才发现脚会抖并不是错觉,血泊缓缓地从脚底蔓延而出,优搀扶着阿克罕的一半,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继续用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接受我的存在吧,你差不多也快si了,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肺部窜上了某种温热且像火在烧一般的yet,优被呛到几乎无法呼x1,她咳出血花,还差一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眼前忽地一片模糊,她感觉到阿克罕挣脱了埃果的支撑,接着,某个冰凉的尖刺穿透了自己的皮肤,将像冰一样的yet注shej1n自己的血ye中。
像冰一样冷,像海一样深。
优睁开眼睛,她看见阿克罕的脸,带着血丝还有脏w,却彷佛闪闪发亮:「短时间内你只能回忆海马回最深处的记忆,没办法进行快速思考。听我和埃果的指示,我们一起移动到门口,我会一直和你说话,听懂了吗?优。」
「听懂……」
像海一样深。
疼痛的感觉变得迟钝,彷佛整个人浸泡在水之中,他们三个人紧挨着彼此,用双脚一齐跨越血之中的屍t,移动的速度缓慢,优能够异常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呼x1与心跳。
优颤抖着伸出手,她想要抓住阿克罕,然而这个搀扶的姿势让她只能碰到对方的手指,像个正在寻找母亲的孩子。
对方的指尖温度她感受不到。
像冰一样冷。
思考慢了下来,彷佛有谁拴紧了脑袋的某个部分,优只能在没有受到影响的区块活动。有什麽东西开始涌现,伴随着没有咳乾净的血,还有过於激烈的换气以及心脏鼓膜间的拍打。
那个时候自己还小。大概是还没上小学的年纪,父母,对了,他们搭着火车北上,父亲那时总是愁眉苦脸,因为他们借了一大笔钱,就是把所有的未来赌在北部的经济起飞之上。有那麽几个日子,优记得她和兄弟姊妹会因为父母晚归而饿肚子。
但後来的後来,一切变的顺利起来後,优对那段日子只记得父母曾经说过:
「一切都会没事的。」
阿克罕说了什麽来者?
他说要不是有scp基金会在维持世界的运作,优他们这些不知感恩的混蛋才能好好的生活。但要是那个时候,自己仍懵懂无知的时候知晓了父母每天出外打拼,却还是装的和以往没什麽两样的生活方式有所意见的话。要是她能够主动站出来说要分担点什麽、如果能够得知真相的话??
结果会b较好吗?
「优,听着,优。」阿克罕的声音很低,优发现自己的手原来一开始便被握的si紧:「你知道吗,有些东西就算看不见,但还是确实存在的,譬如说那个——」
他的手指挥向了屍t,浓厚且恶臭的血扑鼻而来,他们下了楼,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优感觉得到埃果强而有力的手臂同时也托住了自己快要倒下的身t,她迷茫的顺着阿克罕指的方向看,那里的人面貌模糊不清,他们真的真实存在吗?
「还有这个——」
这次手撑上了天空,在刺眼的yan光照耀之下,优发现对方仍旧闪闪发亮。她眯起眼睛看向阿克罕,而对方也看着她。
「还有??」
「你不应该把针给她的。」
他们停了下来,而阿克罕没有说完他该说的句子,而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他的一只手被埃果搀扶着,同时间,埃果掏出的针管也被注shej1n阿克罕的脖颈之处。
「阙。」埃果抬起头,优发现对方的脸布满血痕,方才明明什麽都没有:「拿着这个。快走。」
优的手被强制抓去,她吞了口口水,一管针被用力打在自己手掌心,她几乎是拥抱着阿克罕的身t,然後看着埃果跌跌撞撞地後退几步。
「没有东西,这里什麽都没有。」埃果喃喃自语,他的眼睛像宝石,闪着晶莹的光芒,而後又被血给染红:「记住了吗?」
优瞪大眼睛,她缓慢地点了头。
像海一样深。
药效在减退,她感觉到疼痛回来了,在施打後造成的致命缺点是他们没办法走快,必须要有一个人维持理智才能带着其他人走出去。
像冰一样冷。
有什麽在刺自己。心脏被无形的力量给捏紧,好像一讲话就会再次咳出血。优这才意识到自己必须伸出手,必须抓住埃果。
「救他。」埃果说:「他为了成为英雄已经赔上所有的人生了。」
「什……」
优看着埃果向她露出微笑,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短短数小时内第一次见到对方那样的表情。优顿时明白了什麽,她靠着自身的力量撑起阿克罕,只要自己能在到达门前不要si去,并且能够替阿克罕注s,那对方就逃得出来。
埃果向她点了点头,然後转过身,向这座监狱的深处跑了起来。
——「真是有勇无谋,你说是吧。」
片刻後,优听见了某种粉身碎骨的声音,心脏像是被爆击,她喘着气,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能够让自己保持移动。
「优。」阿克罕抓着她,像溺水者抓着浮木:「你的父母是什麽样的人?」
「我的父母?你怎麽突然问这个问题?」优一边呕出血一边用力紧抱着阿克罕,她咬着牙扯开针管的包膜,上头的那管药剂写着大大的「危险」二字。
优感觉到膝盖像是被什麽给击碎了,她还能够勉强保持站立,但她甚至说不上来是什麽支撑自己到这里的。
「他们是好人呢。」视线模糊了:「阿克罕,听我说,接下来就一直往前走——」
——「你真以为那麽简单吗?」
阿克罕挣脱了搀扶,他站在自己面前然後伸出手,他很高,所以几乎是低着头看向优,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是一个优至今看过最美好,彷佛能令时间冻结的弧度:
「眼见为凭。」
他这麽说。然後将优手上的针管拿起,伴随着投掷的动作,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间中爆炸,他牵起了优的手,然後往监狱的大门迈步向前:「别忘了,优,无论如何,这辈子无论如何……
都不要忘记你的信念。」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优伸出手,原先还感受得到温度现在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身上的疼痛仍旧侵蚀着理智,明明脑海里只剩下叫自己跑到门口的咆哮,可是她总觉得应该要再做些什麽。对了,她得拉上了阿克罕??
为什麽?为什麽要拉上他?
这与自己当初告诉他的不太一样,优停留在原地。她当初说了什麽来着?她向阿克罕说明明世界没有求他为其负责。然後他们两个就这麽相互对视着,像是头一次认知到这个事实。
——「你现在做的事情和他有无不同,对吧?」
优抬起头,她所看见的是镜像中的自己,不对,那不是镜像,那的的确确就是自己。有着一张亚洲人的标准面孔,并不漂亮,浑身脏w,穿着二手市场买来的高领黑衣。另一个自己双手抱x,眼神透露出敌意:「嘴上说讨厌别人这样一肩扛起拯救世界的责任,你总是说着人生而在世,便必须为自己而活,对吧?」
优伸出手到背後,她举起枪,不容分说的直接拉开保险栓,她扣下板机,枪托撞击着手臂,几乎痛到让她尖叫出声。但理所当然的,另一个自己彷佛只是个虚拟的投影,她对子弹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只是露出一个好像在看好戏一般的表情:
「想想看,你做了多糟糕的事情,你是要b得维持这个世界运作的齿轮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吗?你想让阿克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发现他的努力毫无意义是吗?听我说啊,优,即便你马上就要si在这里,但这个结果让我看得真高兴啊。」
「闭嘴。」优又开了一枪,但她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去执起一切。她想到沃l,想到拉吉普特nv士说的那些话,她颤抖着,明明伤口在灼所有的细胞,但她却觉得身上有某个部分是冰冷的。
「想想看,那个男人,就连阿克罕这个名字都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代称,从他被基金会收养回的那一瞬间就决定了他这一辈子都只能为全人类牺牲奉献。不过啊,他把一切看得理所当然,每天工作,拯救无辜的小老百姓,避免世界被毁灭……」另一个自己靠上前,低声的如此开口,每一个字句都宛如枪pa0,将优击的千疮百孔。
——「然後你说了什麽来者的?」
「给我住口啊!」优伸出手,而另一个自己的脖颈背她狠狠的勒住,她们两个跌坐到黑暗之中,优喘着气,她觉得肺部在燃烧,气管被压缩,每过一秒便觉得痛苦万分,她在手上施加力道,试图把这张仍在笑的脸给狠狠的抹杀:「住口!」
但没有用,她所碰到的皮肤像是某种雾气,软且近乎虚无。
「你想听听看其他人的吗?」另一个自己高声放笑,双手像投降一般高举着:「沃l对吧?那个孩子也有梦想喔,就是在任务结束後,和小队的成员一起去佛罗里达州度假,他总是认为自己太冲动了,给大家添了太多麻烦,所以偷偷拜托了自己开民宿的母亲要准备床位。哈哈,太有趣了,太有趣了,谁想得到呢,对吧?优,不过最有趣的是你啊!」
优快要撑不下去了。
「是你啊!是你点出了那些人的毫无功用,只要不意识到我,这里便什麽都没有,懂了吗?这就是你能靠着意志活到现在的理由,因为你不相信克苏鲁,也不相信基金会!」被自己压在底下的那nv人狂笑:「但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一开始就认为这里有东西!这就是为什麽基金会会发现越来越多异常,就像你说的啊优!明明他们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为什麽偏偏要跑来这里呢?你怎麽想呢?已经开始意识到我的你,是怎麽想的呢?」
她想开口说些什麽,但手却不听使唤,她感觉得到腹部有什麽东西在涌现而出,越来越多的血从喉咙开始堆积,最後再由嘴巴低落,鲜红se的yet穿透了另一个自己的实t,往下掉落进无止无尽的深渊。
「他们、」她开口:「他们明明就??」
明明就怎麽样?在自己就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这四年间,她也依旧坚持着自私的想法,只要自己能够好就好了。不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既然如此的话,她为什麽要来,她是要过来做什麽?
她为什麽抱紧其他人,告诉他们一切都会没事?
她想起沃l说他si的好像毫无意义,她也想起埃果告诉自己,说一定要救阿克罕。她抬起头,她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不愿意承认。优用力往下压,她怒吼:「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啊!」
「你办不到的!因为我是你,也是其他人,我是一切,是广大无边的存在啊。」
优转身扛起枪,这一次她转移了板机,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脚。在子弹打进身t的那一刻,疼痛席卷了全身上下,而黑暗也像是被吹散一样,监狱再一次的回归到视野之内。
优倒在地上,她得找到阿克罕、阿克罕。阿克罕阿克罕??
「我猜,你要说我们两个都要si了对吧?」片刻後,对方的脸孔出现在自己面前,在阿克罕伸出的那只手上沾满了血,子弹打进身t所能够闻到的烟味开始卷进鼻腔之中。
脸颊碰触到沾满土壤的金属地面,优几乎要因为这渗透人心的冰冷而闭上眼睛。她握紧阿克罕的手,突然明白了对方刚刚说不要忘记信念,是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够从这里活下来。可是很可惜的是自己办不到,从小她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啊。
优心想大概是要si在这里了。她想到台湾的父母,明明和他们通电话大概只是一天前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却觉得那个瞬间好遥远,她感觉到鼻血泊泊流出,在脚伤的疼痛没办法支配思考的那个时候,在这里的东西就会杀了自己还有阿克罕对吧?
「是的。」优说,气若游丝。
他们离门只差一丝一毫,但即便出去也没办法解决事情对吧。
「有些东西就算眼睛看不见、还是真实存在的??」阿克罕在喃喃自语,优发现她所握的那只手有个弹孔,所喷洒出的血花染红了自己的手:「譬如说那个??还有这个??」
「还有像是我ai你这句话。」
那是谁说的似乎不是很重要,因为优愣了一下,她现在才发现事情似乎都一样,都是那样的。父母们总是说着一切都会没事的,用美好的言语包装了现实的残酷;就像基金会对吧,他们也说一切都会没事的,然後举起枪,在黑暗中奋斗至si,留下在光明中一无所知的其他人。
「多可悲啊??」
她从一开始就想这麽说,而现在终於说出口了。她感觉得到皮肤有什麽东西在爬行,自己已经无法动弹,那就等着被另一个自己给杀si好了。
「你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麽?」优喃喃说道。
——「没有那种东西的,优。」
声音说的很轻很轻,像要循着耳朵内的管线直直窜入脑海:「人类就是这样啊,到头来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看着他们决心赴si也要阻止我的表情,的确是很可悲啊。」
「n1taa是谁??」优费力的吐出这句话,但她也不期待对方能够回应些什麽,有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脸,而优再也抬不起手了。
——「我是你啊,你最不肯面对的那个部分。」
「优,你站的起来吗?」阿克罕的声音幽幽的传进耳中,优眯起眼睛,她看见yan光洒在眼前的地面,而没有被照s到的地方则是一片全然的黑暗,她有种冲动想要在光之下,起码也要si在能见着天空的地方。
「没办法。」优说:「我打断了我的脚。」
「我也是。」阿克罕悄声的说。
「??你的名字是什麽?」疼痛在下腹部开始游移,优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人剖开,她感觉得到衣服变得cha0热,血不断涌出。
「我没有名字,优。」阿克罕说,彷佛时间被他给暂停:「基金会总是这样。」
优闭上眼睛。
———
有什麽东西碰触到了自己,优发现自己像当机一样脑海里重复播映着那名研究生腾空而起的画面,那是自己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si去。
研究生倒卧在地面时,惊恐的情绪仍留在眼神之中,像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感觉得到被子弹穿透的脚底麻痹了,疼痛攀向小腿肚,接着是大腿,她的五脏六腑都彷佛被人痛揍,疼得要命却没有si去。
有双手0着自己的脸颊,像母亲的手在告知自己一切都不会有事。优眯起眼睛,她对这辈子没什麽怨言,但她想要救阿克罕。
因为……
「优,听我说。」
像海一样深。
有什麽东西注入了自己的皮肤当中,优瞪大双眼,她感觉得到,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
像冰一样冷。
「这是最後的机会了,我们已经x1引了这家伙的实t,这都是你的功劳,谢谢你刚才没有si掉,我就知道你办得到。」阿克罕说的又急又快,被杂音包围却又无b清晰:「在刚刚你被抓住的时候,我找到方法突破了,没问题的,我们两个一定能收容这家伙。」
「阿……克罕……」视野中,对方的模样一点也不清晰,她的思绪在尖叫,而身t也痛到无法承受。优想要抓紧对方,想要向阿克罕说没事的。
「这种模因模式的怪物我们不是没有碰过,不会有事的。」阿克罕说,声音忽远忽近:「在我们的思绪发现他的时候便会触动某个机制,让那家伙能透过意识到得逞,但如果你能靠着意志力撑过临界点,那麽要杀掉你就会变得相当困难,他必须现身,不然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杀掉你,因为已经不能用意志与思考,那麽这会是一场r0u搏战。」
「什麽意思……」
「优,你是个勇敢的人。」
「阿克罕?」
优试着撑起上半身,她不懂为什麽现在意识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并没有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她搜寻着周围,然後终於看见阿克罕。
那个基金会的成员安稳的倒卧在地面之上,枪pa0造成的弹孔与r0ut的伤害都化作了血流成河。但阿克罕紧闭着眼,好像他正在睡一场好觉。
优从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声响,她跌跌撞撞的来到对方的身旁,方才的那些声响突然变的断断续续,她发现那是不知道是谁遗留的无线电正在播放出早已事先录好的留言。优将视线移到阿克罕身上,她激动的捧起对方的脸,喘着气确认呼x1。
「阿克罕!」她叫唤那个名字,而对方没有回答,阿克罕的呼x1很浅很浅,要是不仔细看就彷佛一切都静止了:「我会带着你出去!再撑一下!」
——「不,你办不到的。」
优在撑起阿克罕上半身的那一瞬间。她再次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就像镜子中的另一面,带着充满敌意的目光,那一个nv人,那个叫做阙优的nv人在她面前蹲踞下来开口:「这男人做了些什麽,你知道吗?」
「你想要做什麽?」身t在逐渐恢复力量,优感觉得到,如果疼痛是一条河,那有什麽东西阻塞了流动,她觉得自己充满了能够向前的力量,她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够拯救一切。
——「我没有理由,你不用白费力气询问了。」
对方眯起眼睛开口:「就只是很单纯的,我以我自己的方式生存在这个世上,和你们并无不同,我会靠着那些意识到我的人们维生,就像你们摘取其他动物的r0u。但总有那麽几个时候,我们能够像现在这样g0u通,毕竟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是那样的一个存在,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那nv人站起身,踏着轻盈的步伐,像什麽事也没发生一样,她捧住了优的脸,说:「就在这里啊,优,我在这里啊,动手啊。」
「什??」
「你的阿克罕为了让我出来,把唯一剩下的那管药剂摔碎了,因为他相信你能够挺过去。不负众望,优,你什麽都不相信,甚至连自己也不相信,所以你活到了现在,是的,这就是我的真身,你能感觉得到吗?」
「这里,他妈,什麽也没有!」优大声咆哮,她想要把阿克罕背起来,可是办不到,对方太重了,她太懦弱了。她拖着受伤的那只脚,然後将阿克罕搀扶在背上,她一边哭,一边试着往前进。
「承认啊!优!你和他者并无不同,你是整个团队最为自私的人不是吗?是你单方面的希望每个人为自己而活,你不知道你肩上的那个男人从出生至今,他的生存意义就是守护世界,所以现在,这个刹那,他也放弃了让自己得救的机会,你知道吗?只要在我和你谈话现身时的时候杀了你,那麽我也会一齐消亡。」那nv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令人恐慌:「你总是活在光明之下,对吧?嘴上也只是说说而已,ai什麽的,早知什麽的,其实就算回到了过去,你也绝对不会选择踏入黑暗的。」
「给我让开!」优以一种奇怪且别扭的姿势举起枪,眼眶中积满了泪水,她甚至看不清前方。
「别忘了,我是你啊!」那nv人尖声喊道:「开枪啊!优!像基金会的那些人一样,拯救这个世界啊!」
有那麽一瞬间,时间暂停了下来,脑海里的思考回路被人截断,又再次被模糊的连接。优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麽声音,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阿克罕近乎气音的低语:「很好吃。」
「你说什麽?」
「??冰淇淋,谢谢你。」
再也没有声音了。优跪倒在地上,她抱着阿克罕,而对方的脸上挂着安稳的表情,那双眼睛没有再睁开,那双如海一般蓝的眼睛。scp基金会的制服染满了鲜血,包含优自己也一样,他们都是红se的,肮脏不堪却又在yan光之下闪耀。
「阿克罕?」
优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而对方没有回答。
她颤抖着,而第一个窜进脑海里的想法是她应该道歉。她不应该向阿克罕说那些话的,她早该知道是如此,她知道世界总是这样运作的,有谁隐瞒着真相,要说有谁的道路是平铺直顺,那也一定是由某个人踏平荆棘而换来的,充满血与泪。总是这样,无论是父母,无论是你我。
她知道,却不想要相信。
她0索着,在阿克罕的腰际上,她0到了一把手枪,黑se的金属质感带来一阵冰凉,优握紧了枪的握把,坚y且冰冷,她的手指找到板机,另一只手则拉开保险栓。她深x1一口气,然後看向那个nv人。
不,是直视她,那个阙优,那个自己。
「我从不想拯救世界。」她举起枪:「我想要大家好好的活着。」
枪口缓缓指向了自己的眉心:「那是我的人生意义。」
「哈哈,就算你杀掉了自己,一切会回归原样啊,优,条件已经不一样了,我可以逃走——」
「谁说我要自杀了。」
阿克罕给自己注s的是肾上腺素,让人忘却了疼痛还有人x。优一个箭步,她将身t的重量压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上,藉着爆发的跳跃力,优丢掉手枪,来到了那个nv人的面前。她知道阿克罕的意思,只要jg神力足够坚强,只要突破了临界点,那麽这就会是一场r0u,搏,战!
优能够感受得到和这个怪物之间的连结,那是某种心脏跳动时能够感受得到的频率,就像恐惧时会突然心跳加速一般,只要在那份连结尚未消失以前,她便能够为所yu为!
「你——!」那nv人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表情,那个时候,尚未突破临界点之前的掐脖没有成功,但现在优能够收紧双手,她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用力往下压。
「收、收容,scp基金会必须要收容异常——」眼前的自己,这个nv人叫道。
「我才不相信基金会。」
优说,然後一切便崩塌了。
———
她在梦中见着了阿克罕。
她记得自己牵着对方的手,他们走在夜市之间的摊贩间,手上拿了很多食物,那都是优想要给阿克罕吃的。咸suj、糖葫芦、还有看起来相当脏乱,但事实上用料实在的卤r0u饭摊。
然後梦就醒了。
「躺下。」
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优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从天花板的模样,她可以得知这里是汤普森号研究船的大厅,是那个曾经有一群人侃侃而谈的地方。往身旁一看,一个摇摇晃晃的点滴架被固定在地面。周围的声音被轻微的耳鸣所遮挡,而优只觉得脑袋很胀。
「我叫你躺下。」那个声音又重复一次。在优还没看清楚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便将自己压下,优重重躺回枕头之上,也是这时她才看清楚,有一个身穿白袍,x口处绣着scp基金会符号的人正怒视着自己。
那人大概是b自己还小个几岁的少年,但却表现的相当老成,在一头黑se卷发底下,是一双细长且严肃的绿se眼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优问。
「我说,有哪里不舒服吗?」少年眯起眼,看起来相当恼怒。
「??没有。」优小声答道,除了双脚的麻痹感,优发现手都还能够活动,只是会有像是电线短路一般的延迟现象,她吞了口口水,又再次问:「其他人呢?」
「全部都si了。」少年说的毫无情绪起伏,他拿着一个记事板,然後面无表情地说:「全部都si在那个监狱。」
「不,我是说,」优觉得口乾舌燥,这时身t的知觉才慢慢回来,她觉得想吐,头好昏:「拉吉普特nv士??还有其他学长??」
「我不是说过都si了吗。」少年说,然後开口:「都在监狱里,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你。」
在一片紊乱之中,优觉得这句话如果是发子弹,那麽现在已经s穿了自己的脑门。她回想到埃果的话,他说要把阿克罕带回来。但优终究是没有做到。有那麽一瞬间,她觉得心肺好痛。
「我们的前辈为这件事牺牲了。」少年撇了撇嘴,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在说阿克罕:「结果是一个和克苏鲁有关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生活下来,真是可悲,你做好准备吧,基金会会把你扣押,直到他们对这起事件做好登记。」
少年离开了自己所待的区域,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对方没有半个人。在优仍消化着那些话的时候,少年坐到了大厅内的角落位置,然後开始翻找那些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多出来的箱子。
「阿克罕他??」优忍不住这样开口。
「别再提他了,他们的失败不值得被人拿出来谁最。在基金会中,已si之人会被永远留在黑暗中。这里只为活下来的人存在。」少年出声喝斥:「明白的话就给我躺下,我没有准许你坐起来。」
「这是什麽意思?还有沃l??机动特遣队的他们??」优喘不过气,她想要下床,可是脚动不了,被自己子弹打进去的脚板甚至连知觉也没有出现:「他们,为了这一次的收容,全部都拚上了x命——」
「哪一次不是啊。」
少年皱眉,轻描淡写的说:「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收容两个字,像你这种被我们所保护的凡人,就给我乖乖闭上嘴。」
优跌下床,她扯下了点滴,整个人几乎翻滚了一圈,缠上绷带的手臂在碰撞到地面时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感。她看着少年走来,粗暴的伸出手要扶起她。
「给我记住他们啊!」优在拳头上蓄积力量,她用力捶打过去,像要毁掉什麽罪恶到令人难以忍受的事物。在少年来不及反应的当下,他那清秀的脸蛋立刻被击上了红印。
少年单薄的身子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坐在地上,优不等待对方的反驳,她怒吼着:「你们基金会是我见过最恶心的地方了!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每个人都准备为这个世界献身,甚至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他把唯一能出去的机会给了我!」
声音在大厅内回响。
「恶心!恶心si了!」优破音的叫道:「什麽为了让我们能够面对光明,他们就必须在黑暗中si亡。被这样的组织保护至今日,我才是觉得可悲!」
「你这个大胆——」
「记住他们,你这个混蛋!记住他们!」优抓住了对方的领子:「那些人的名字,他们曾经为了这个世界付出啊!他们让我这个胆小鬼活下来了啊!」
少年没有回话,所以优哭了,那大概是这辈子她哭的最惨的一次,她说的很轻也很用力。
——「他和我说,眼见为凭。永远不要忘了自己的信念。」
「可是我没做到。」
最终自己什麽也没做到。
後来优不记得发生了什麽事。她可能又把少年痛揍了一顿,也可能是对方y是把自己架回床上,也可能是两者皆有。她被好多人问过话,有看起来像是高层一般的人员,他们在访谈的时候问了很多的问题,而优一一据实以告。偶尔也有看起来像是普通员工的人来帮忙。
她後来便乘着船回到阿克姆了。
时间过去了一两个礼拜,或者说更久,优不晓得。
她在最後的最後和少年说有一天自己会毁掉scp基金会这个组织,现在想起来就像在说梦话一样。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看起来不一样了。她没有得到毕业的认可,所以为了能够顺利离开学校,优多读了一年继续准备毕业专题。她至今仍没有办法接受教授离开的事实,尤其是剩下的人为了接自己从监狱里离开因此全员进入一样。
「眼见为凭。」她那麽告诉自己。
好像这样就能够忘记什麽一样。
然後,一直到优毕业,她都再也没有去买过冰淇淋。
———
2018
「这是一场很重要的议会,我们竟然又要跟那个基金会合作,真是快把我这老骨头给折磨si了。」
夜se昏暗,在纽约市中央的一栋大楼之内,有个面se憔悴的老男人坐在会议室之内正中央的位置,模样t面,但却彷佛不愿意来到这里:「你说是吧,阙博士?」
「这不是第一次了。」被呼唤名字的nv人g起一个莫测的表情,然後说:「scp基金会就是那样咨意妄为,他们会为了利益与其他人合作,然後再抛弃他们。」
「真糟糕,记忆力又出毛病了。」老男人挑起一边眉毛说:「不小心踩到你的雷点了,对吧?」
「不会有事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nv人说。
「那麽,请坐吧,阙博士,在我们等待其他人的时间里,正好可以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不是挺悠哉的吗?」
「或许吧。」nv人沈默一下,如此回答。
他们沈默的坐在会议室中,一直到第一个人的脚步声踏进空间之内,都没有再说过话。
优闭上眼睛,然後就像以往那样,回想着那个叫自己不要忘记信念的笑容,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挺起x膛,像以往那样。
如海一样深,像冰一样冷。
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但仍确实的存在着,就像那个,还有这个。
还有我ai你。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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