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小孩又一次出动,敲锅的脆响很快传遍娱乐室。
看着两手护锅,被敲得脑袋啄地的江励,林可乐偷偷笑出了声。
“悄悄讨厌”计划第三步:让江励在游戏中吃苦头。
林可乐想,在游戏里他是绝对的老大,没人会打乱他的计划。他可以想吃多少次蘑菇就吃多少次,想让江励被敲几下脑袋就被敲几下。
这一次,他一定不让江励好过!
他们新奇的游戏方式吸引到了其它小朋友,越来越多人提出要加入“采蘑菇”的队伍。
林可乐也大方,来多少要多少,还不忘提醒新来的,“你们都轻点,只能用手采,不能用工具,不能把蘑菇弄伤。”
毕竟他只想让江励吃点苦头,但不想让他真受伤,不然林小姐肯定不会放过他。
队伍不断壮大,所有人玩得不亦乐乎,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没人发现罩在锅里的江励从头到尾安安静静,一句话都不说。
游戏时间过半,中午喝了三碗汤的林可乐想上厕所。
他叫所有动物集合,“现在狮子王要上小厕,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原地休息,等我回来再开始游戏。”
小朋友们点头说好,林可乐放心离开。
然而等他上完厕所回来,却发现森林里已经变了天。
山中无狮子,猴子称大王。
此时的“猴子”涛涛坐在狮王的专属宝座上,挥舞着小铁锹指挥小动物们给他采蘑菇。
原本林可乐在时还井然有序的小动物们,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全部挤在“蘑菇”江励身边,乱七八糟地对着他一顿敲,敲得他锅也歪了,人也倒了。
林可乐心里一慌,飞奔过去推开人,“你们干什么!”
“快跑,狮子王回来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小动物们一窝蜂的全部跑开。
林可乐扶起江励,掀开他头顶凹了一块的铁锅,定眼一瞧,吓得当场大叫。
“啊——!!!”
只见江励原本线条圆润的脑袋顶上,凸起一个明晃晃的乌包。林可乐用指头戳,立马听到江励发出吃痛的抽气声。
即便如此,江励仍然小声说着“不疼”,只不过他话都没说完,眼眶就湿了。
“……”林可乐怒了,将铁锅往地上一砸,转身吼道:“谁?谁干的!”
所有人吓得不敢说话,只有“兔子”小美指住涛涛。
“是涛涛,他让我们采蘑菇,他还用铁锹挖蘑菇。”
林可乐瞪住涛涛,“你,你……”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完蛋了,他让江励受伤了,林小姐肯定要收拾他。
偏偏涛涛不知悔改,非但没想道歉,还反问道:“凭什么只能你命令我们,我想采蘑菇就采蘑菇,才不听你的。”
“啊啊啊啊啊啊!”林可乐忍无可忍,冲过去扑倒涛涛,一拳砸到他脸上,“江励被你弄伤了!我要完蛋了你知不知道!坏家伙!!!”
4岁的林可乐就是一颗实心肉球,涛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挨了几下后就开始嚎啕大哭。
教室里乱成一团,有小朋友趁乱跑出去找老师。
不到一分钟,班主任到场拉开林可乐和涛涛,连同伤号江励,三人一起被带进办公室。
班主任帮江励处理了淤青,查看监控后又教育了林可乐和涛涛,最后打电话通知各自的家长。
半小时后,林小姐和涛涛的父母前后脚进办公室,两家人凑在电脑前看完监控,互相替孩子道过歉,林小姐领着林可乐和江励上车回家。
一路上,林小姐除了安慰江励外,没跟林可乐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自知闯了祸的林可乐心虚,忐忑了一路,最终在进家门口前喊了声“妈妈”。
然而这声“妈妈”并没有唤起一位处在盛怒中的女人的母爱。
林小姐站在玄关,把怀里的江励塞给阿姨。随后换上拖鞋,摘掉耳坠项链。
做完一切,她一声不吭,抄起鞋柜上的鸡毛掸子挥向林可乐的屁股。
后来哪怕过了许多年,林可乐依旧觉得他能把一直反对棍棒教育的林小姐,气到拿起鸡毛掸子追他两条街,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壮举的两件事之一。
总之那一天,当鸡毛掸子第一次落实在林可乐屁股上时,他爆发出了一个4岁孩子不该拥有的运动天赋。
林小姐和他。
一个边追、边打、边骂。
一个边跑、边哭、边爬桌翻墙。
从一楼到二楼,二楼到前院,前院到马路,要不是当时林可乐不会爬屋顶,娘俩的战场大概能上天。
林可乐哭得撕心裂肺,林小姐骂得口干舌燥,后院正一片鸡飞蛋打时,谁都没注意前院门口进来一人。
大门口的女人留一头齐肩狼尾,脑后一撮头发扎成小辫儿。她脚蹬皮靴,身穿工装,肩上还挎了一巨大的摄影包。一张五官立体的骨相脸,却黑得堪比非洲土著。
从后院跑回前院的林可乐最先看见女人,他仿佛见了救星,扑过去抱住女人大腿,一顿哭天抢地:
“哇——干妈!干妈快救我!”
“我妈她疯了。”
“她要杀我!”
“林可乐!”
林小姐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鸡毛掸子朝林可乐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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