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说不下去,江女士搀住她,继续:“总之心理医生说他应该是受了刺激,才出现了应激反应。”
受了刺激?林可乐现在又慌又乱。
江励能受什么刺激?总不会也失恋了吧?
“他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江女士想了想,“有。”
她望向林可乐,“4岁,他4岁那年出现过一次。”
“那一次是因为什么?”
“他在视频里看见别的小朋友亲你。他对心理医生说,以为你不要他了。”
林可乐愕然失声,他记得这件事。
那次吵架后,林小姐哄他,说江励在国外难受得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
那时林可乐小,只觉得林小姐在为江励演苦肉计,所以压根没当回事。
可现在看来,江励确实应激了。
一个令林可乐不敢想的答案浮出脑海——江励这次应激,难道也是因为他。
那句“还会回来吗”,是江励以为他要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不见了
念头蹦出脑海,林可乐立马将其否决。他从来没告诉过江励自己要留在国外。
但他没说,不代表别人没说。
他问江女士和林小姐,“我出国后,你们有没有对他说什么过分的话?”
江女士答没有,随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定在林小姐身上。
林小姐先是摇头,“我能说什么过分的话,这几天……”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捂住嘴,“难道是那天他来问我你去了哪儿,我开玩笑说,你去国外看学校?”
“妈!”林可乐急了,“你对他说这种话干吗?”
江励大多数时候只依靠文字,是没办法感知到别人语气的,所以他分不清别人说的是玩笑还是事实。
林小姐对他那样说,他肯定会信。
清楚错在自己,林小姐愧疚不已,“我不知道那傻孩子真信了,后来我明明有澄清,怎么还……”
现在说再多都没有意义,林可乐安慰了林小姐两句,又拜托江女士带她回房休息,安排完一切,他上楼去找江励。
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外,林可乐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敲不下去。尽管他表面看着镇定,可心里早就乱得没了章法。
事情发展到今天,他越来越不懂江励的心思。
江励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他?
喜欢他,为什么要找别人要情书,还写了回信?
不喜欢,为什么只是听说他要去国外,就这样反常?
还有他那天提出成人礼后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话要说?
手握住门把手,林可乐推门。
纷杂的思绪在屋内景象展露时,全部平息。
看到江励的瞬间,林可乐什么都想不了了。
光线稀薄的房间里,江励背对着门坐在床边,他双肩微勾,背影洇在昏暗的月光里,显得无边的孤寂。
哪怕听到有人推门,有人向他走近,他都始终纹丝不动。
“江励。”林可乐站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林可乐喉咙哽咽,他抖着腿几步走到江励面前,蹲下身。他抬头对上江励低垂的目光,脑袋里的弦猝地断了。
劝得了别人冷静的林可乐,自己却失控了。
眼泪涌出眼眶,他心疼得没边儿,“你干嘛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明明出国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几天不见,就瘦得快脱相了?
还有这黑眼圈,究竟是几天没睡过觉?
他握住江励抱箱子的手,哽咽道:“我回来了,我不会去国外,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江励无神的双眼僵直地盯着某处虚空,无论林可乐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灰败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上,林可乐没法靠近,谁都靠近不了。
看着他毫无生气的眼睛,林可乐慌得有些蹲不住,“我错了。我不跟你吵架了。”
他的眼泪不停地掉,“你可以不喜欢我,你想怎样都可以,跟我说句话,江励,跟我说句话。”
“……”哀求的效果微乎及微。
林可乐弯下腰,额头抵在江励的膝上,压抑不住地哭出了声。
在以往他和江励的关系中,好像总是他占据上风和手握主导权。只要他不愿意江励靠近,江励就不可能靠近他的世界。
但现在他才明白,他和江励之间没有谁是真正的主导者,而江励也会将他排斥在自己的世界外。
江励不想理他,那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到了后半夜,几天未合眼的江励终究没扛住,栽倒在林可乐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林可乐守着人,一夜不敢睡。
隔天一早,江励的心理医生上门。一个小时的心理疏导没有收获明显效果,但医生走前单独叫来了林可乐。
医生和林可乐聊了一个小时,无非就是告诉他解铃还须系铃人,江励的病因何而起,就由谁来解决。还叮嘱他,让他多跟江励交流,加强对江励的外界刺激。
送走医生,林可乐端着粥回房间。江励一如昨天一样,抱着木盒坐在床边。
林可乐放下粥,带着手机坐在他旁边,【吃东西吗?】
江励不吭声。
林可乐:【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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