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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1 / 1)

这时大门外面传来一阵稍显杂乱的说话声,接着进来一批人,成群,拢共十来个,都是年纪稍大的大爷大妈,看起来就是周围的居民。

“哎呀,外头突然就变好看了,今天进来一瞧,里面也不错,采光好,到处都亮亮堂堂的,让人感觉进来浑身都暖融融的。”

“诶我也这么觉得!你看这儿还有竹子,这个角落的水缸里还有莲花,环境还搞得不错。”

“你一说我是觉得这里面空气很新鲜,就跟大早上呼吸的空气似的,外边儿还临街,有车来车去的尾气,我家阳台上也种了花花草草的,怎么家里空气还没这道观里好啊?”

听着居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许白微心绪渐渐平复下来,脸上泛起轻松的笑意。观里都是她用心照料的,现在被夸了心情自然是好。

她并没上前去,任进来参观的人自己走走,顺其自然就好,就跟人进超市买东西一样,用力过猛招揽反倒不好。

她只稍稍关注了下进来的人做了些什么,大部分只是在参观建筑,看一看四处的陈设,也有少部分的那么两三个,估计是想着来都来了,就进殿里想上炷香。

各殿中都备好了香烛,来的人免费取香就可以,这时候一个戴着帽子的大爷站在神前,手中取了香,却有点茫然。

许白微适时地走过去,笑道:“大爷,您如果想上香的话,需要摘掉帽子哟,不佩戴帽子,是对神灵表示的诚意与敬意。”

她嗓音悦耳,语气也十分有亲和力,大爷回头看见个长得标致的闺女,立马就乐呵地摘了帽子,“行,你这娃娃懂得倒是多。”

许白微取了三支香,给大爷打样。

“上香前如果手上有脏东西,需要洗手,以示心灵清洁,外边院子里的水缸,就是以备洗手的,里面的水每天都换,很干净。

“上香的时候,不能说话、嬉戏、吵闹,保持专注恭敬,不能用右手捻香,需得左手持香,右手护香,点燃之后如果有明火,也别用嘴巴去吹,用右手对着明火轻轻煽动到熄灭就可以。

“现在观里是还没什么人,如果人多的情况,插香到香炉里时,还要注意不要跟别人的香挨得太近,不然容易让香脚互相引燃。”

她语速舒缓地说完上香过程中的讲究与禁忌,手头也已经完整上了一炷香,回身对人说:“大爷,您请。”

大爷:“哎,现在的年轻人,都心浮气躁的,少见你这样心平气和懂这么多讲究的。”

许白微轻轻笑了笑,没多说。

她刚刚说的那些规矩和禁忌,这不能那不能的,现在很多人听着都会觉得繁琐,但她那平缓从容的动作和不疾不徐的语调,感染着人在无形中安宁下来。

周围除了那大爷,还有另外两三位后面跟着进来要上香的人,也旁观听见了许白微刚刚说的。

“我从前也去别的道观上过香,都没人这么细说这些流程讲究,听着还挺有意思。”有人说。

点燃的香插进香炉里,淡淡的香味逸散开来,几人嗅了嗅,“这香的味道还挺好闻的……是什么特殊的品种吗,倒跟我之前有次去灵宝观闻到的不一样,唔……闻着很舒服。”

说话的人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种好闻,就是觉得原本已经比较怡然的心境,闻到那香之后变得更加宁静了。

许白微:“是太乙香,的确跟灵宝观的不一样。”

灵宝观的是降真香,也就是初次见面时她从夏灵宝身上闻到的气味。

上次从外面买回来的香用完之后,就都是许白微自己做的了,太乙香的炼香讲究,原料配方与四气五行结合,焚烧后产生的气味可助清气益神明,万善攸归,百邪远遁。

许白微虽然没明说,但她刚才那上香时娴熟的动作,和她了解得头头是道的,有人猜出她是这道观里的。

“诶小姑娘,你是这道观里的不哇?我看你眼生,不像我们周围的,这道观我知道,前阵子都还关门闭户的,你要是来上香的估计也会直接去新城那边的灵宝观。”

许白微笑着点头:“对,我是观里的。”

“我就说嘛,一猜一个准儿。”刚才问话的人猜对了,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

又有人问:“你是道观里的,那你是女道士?”

许白微摇头:“我不是道士,不过我是三元观的所有人。”

那人做恍然状:“嗷,小老板啊,懂了。”

许白微笑:“叫我小许就好,以后三元观会常开着,欢迎来上香,免费的,一直都是。”

最后这句她故意强调,现在有的道观寺庙成为开发项目,上香还得花钱,为了避免误会,她就多说了一句。

上完香,许白微递给他们每人一张画好之后叠起的三角符,开玩笑般道:“送你们的纪念品,灵也不要钱哟。”

进来参观能愿意顺道上香的人,多半都是接受度很好的群体,现场氛围其乐融融的,几人都收下了。就算有人上香只是接受道教行香文化,对符咒并不相信的,也不会这个时候犯轴抬杠。

有人拿着叠成三角的符纸,好奇问:“这是什么符啊?”

许白微:“还没有个正式名字,就是戴在身上强身健体的,作用比较杂,因人而异,佩戴符的人若是夜里不安多梦,那就可以帮助安眠,如果是疲劳易乏,那就可以提升精气神。”

之所以没有名字,是因为是她自己改的,将几种符的作用融合在了一起。在符咒发展历程当中,早就有人不断地改动创造,产生了一些杂符,本也就不是每一种符都能叫出名字。

只是将符改动之后还能保证发挥效用,就需要一定的悟性,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许白微递给几人的符虽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能精准地将自己想要的效用融合起来,已经是非得天独厚的天赋不可为的了。

摄心蛊

海城大学校门口

一对中年夫妻守在门口, 蹲在几米外的一棵大树下,不时探头朝校门里望去。

以前海大是对社会人士开放的,但后来出了点事惹出了乱子, 后来就加严了出入管理, 谢绝社会人士随意进入。

“你这婆娘到底看见了没?这个时间应该是下课的时候吧,蹲了这么久,可别给看漏了!”

“我这不盯着吗?那么多人乌泱泱的, 你以为找个人好找啊!”

竟是许生友那两口子, 上次在许家要钱没要到,不欢而散之后消停了几天, 这会儿又不知道到海大来是干什么的。

这两人在校门口已经守了很久了, 要不是两人都穿得光鲜亮丽, 并不像什么社会不良人士,学校警卫恐怕都要重点关注了。

“哎哎哎!快看, 那个是不是许生荣才找回来的闺女?”许生友突然拍打他旁边的女人。

人影晃动中看不太清,不过女人多看了两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她!”

那天在许家见过一次,还因为她让自己吐出去一块肉, 可不给她肉痛死了!

许白微是一个人出来的, 没有同伴一起,两人立即就围了上去,“微微,还认得堂叔堂婶吧?那天我们在家里见过一次。”两人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好像忘掉了那天在许家客厅里是怎么不欢而散的。

许白微见到这两人,也不怎么意外, 浅笑着点头:“记得。”

这两人眉眼逼仄,太阳穴下陷, 是心胸狭隘的面相,本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许生友两口子对视一眼,看这小妮子的态度,似乎对他们的印象没有因为那天的谈话而变坏。女人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心说她可送出去条鸽血红项链呢,这种乡下找回来的女娃该对她亲亲热热才对。

女人表里不一,面上摆出一副为难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微微啊,今天堂叔堂婶来找你呢,也不是为了别的事,那天谈话的时候你也听见了,你爸爸他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暂时不愿意帮我们,但是堂叔堂婶现在的情况真的急需用钱,不然几十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啊……”

许白微不由有点忍俊不禁,这对夫妻还真看不上她,兴许是觉得乡下孩子好糊弄吧,连说辞都懒得改一改,仍然就是之前那一套。

许白微:“抱歉啊,堂叔堂婶,家里的事我做不了主,毕竟你们也知道,我刚回家不久,你们还是直接找爸妈比较好,等误会解除了,他们肯定会愿意帮你们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前面都帮你们收拾了好几回烂摊子了,也不差这一次。”

她摆出单纯天真的样子,尽说扎心的话。

许生友夫妇:“…………”这倒霉妮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许生友讪讪一笑,“不是,我们当然知道……”

哪来的误会?就是没有误会,上次在许家才会灰溜溜地走了。

“……我们是想说,那条鸽血红项链……微微你看,堂叔堂婶也不是舍不得个见面礼,送出去了还要回来,就是你爸爸暂时不帮我们,堂叔手头需要点钱,实在是没办法了。”

许生友神色哀戚,一边说一边观察许白微的表情,见她流露出一丝动容,似乎是心软了,不由得心中一喜。

二手珠宝,就算转手一卖也不太能保值,当然是填不了他公司的窟窿。

许生荣那老东西既然不念旧情,不肯帮他,那有人愿意帮!都已经谈崩了,几百万送许家都嫌亏!

许白微面上流露出同情,但也就一会儿就收了怜悯,无可奈何说:“抱歉,堂叔堂婶,这我帮不了你们,那项链在妈妈手里。”

女人瞬间急了:“姜婉容不是说你喜欢吗?”

许白微无辜道:“当时挺喜欢的,后面就不喜欢了,毕竟我还年轻,带着感觉老气。”

女人咬牙切齿:“……”

许白微:“要是没事的话,堂叔堂婶我就先走了?”

女人脸色不太好,没说话,许生友朝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快走。真是白费口舌,总不能真去找姜婉容吧?别说还没正式撕破脸,就算是他也拉不下那个脸。

许白微离开之后,许生友夫妻却没离开——他们今天到海大门口来蹲守的,其实不是许白微,只是碰巧看到了,想着能捞就捞一点回来。

两人又张望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来了!”

许亦宛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身边还跟着她的朋友,有男有女,都年轻靓丽。

许生友两口子已经等了很久了,刚才又跟许白微绕了一道,耐心告罄,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上前去。

这回校门口的警卫赶紧走过来,穿着制服的警卫对许生友拦了拦,开口说:“什么人?我看你很久了,怎么回事啊在门口专门挑好看女孩儿搭讪?”

没想到会被误会,许生友脸上一时有点窘迫难堪,赶紧解释:“误会、误会!我是她堂叔,刚刚那个女孩儿我也是她堂叔!”

警卫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不大相信的样子,然后看向许亦宛,“同学,他是你堂叔吗?”

许亦宛看向许生友,表情冷淡,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跟警卫点了点头,“他是。”

得到肯定回答,警卫收回拦着许生友的手,转身走开了,嘴里嘀咕说:“还真是,表现得大方得体点不行,非这么猥猥琐琐的……”

“堂叔,你有什么事?”

许亦宛跟朋友道了别让他们先走,才转过来对许生友不咸不淡地开口。

那天许生友夫妇来许家的时候,许亦宛不在家,许父没有刻意将这些事告诉下面的孩子,但从许母口中也听说了,加上这家人从前一有麻烦就找上门,许家一家对他们都没什么好印象。

许亦宛以为这是爸那里走不通,又到她这里来游说,只要他开口,她敷衍过去就是,却没料到许生友压根没提那事。

“宛宛啊,堂叔公司就要破产了,我跟你堂婶呢,回去想了想,这事儿确实是堂叔不听劝出的岔子,怨不了别人,以前呢,你爸爸已经帮过我们家不少了。”

女人也帮腔说:“对、对,那天跟生荣哥虽然谈得不是很愉快,但我们回去也反思了,你爸爸对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亦宛这才抬眸正眼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以这对夫妻的尿性,什么‘都是一家人’,‘我是你弟弟啊’,‘不能不管我们’的吸血鬼发言才像是他们会说出来的话。

许亦宛算是太了解这家人了,很不巧,每一句都是他们那天在许家说过的。

许亦宛:“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我和你堂婶呢,清算了下家产,还发现了些她以前买的东西,里面有颗百万级的皇家无烧蓝,我们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我想着你就是学珠宝设计的,可能会喜欢。上次去许家的时候,你堂婶给你姐姐送了条项链,你们姐妹,不该区别对待才好。”

许生友一番话说得十分地诚恳,一边说,一边让女人拿出来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礼盒。

“……”

许亦宛这下更惊讶了,这家人向来活得跟貔貅似的,只有进没有出,什么时候还能从他们手上拿到好处了?而且还是他们主动的?

许亦宛:“你们家的情况都这么困难了,不该拿去卖了填窟窿?你给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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