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八岁就进府了,眼睁睁看着那些丫鬟欢欢喜喜被抬了通房,又眼睁睁看着她们哭哭啼啼离开武家,小怜便打定主意,坚决不喝避子汤。
于是,汪氏让石婆子送来的避子汤,全都被小怜倒进树坑里了,树坑上面用土盖上,如果不把鼻子凑上去闻是闻不到药味的。
小怜做得天衣无缝,瞒过了所有人,汪氏一直都没有发现。
可惜小怜的肚子不争气,虽然没有避子汤,可她还是一直没有怀上。
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再过两年就要出府了,可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小怜急得不成,便悄悄到外面寻医问药。
她打听到城东有位专治不孕不育的老郎中,便借着回娘家的机会,去城东请那位老郎中看病。
在此之前,小怜并未真的怀疑自己有病,因为她的一切都很正常,小日子也很准,她甚至怀疑是武德培上了年纪不行了。
可是小怜万万没有想到,老郎中给她反反复复诊了几次脉,终于得出结论,她想要有孕,难,很难,太难了。
有多难呢?
老郎中说了,好好调养,十年八年或许可以。
听听,要好好调养,也要十年八年。
小怜已经十八岁了,十年八年?她早就被武家扫地出门,不知道给哪个半大孩子当后娘呢。
没错,她们这些做过通房的,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即使有体面的嫁妆,也只能去给人当填房,这还是运气好的,若是那拿女儿不当人看的爹娘,说不定就抢走武家给的陪嫁,再把她们卖去腌臜地方了。
小怜可不想过那种日子,她还想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呢。
可是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能生呢?
小怜悄悄塞给老郎中十两银子,老郎中便多说了几句。
她这病,不是天生的,是被人下了毒。
什么毒?
慢性毒,一点点地渗进身子里,说不定现在还在继续。
小怜坐不住了,她回到府里,把她屋里吃的用的全都检查过了,终于,目光落在了香炉上面。
武家是书香门第,武德培也是读书人,就连汪氏也是琴棋书画都会一些的。
小怜读不进书,也不会弹琴,可是这些雅事,她总要会一点,才能让武德培对她更加宠爱。
刚好,住在府里的姑太太武德春,有一次请了很多女眷前来小聚,其中有一位,当场打了一个香篆,引来其他女眷的赞赏。
小怜觉得这个挺容易的,所以她便开始试着打香篆。
武德培见了很高兴,让她需要用香时,就到库里取。
汪氏破天荒的,居然也没有反对,每个月给小怜的份例里,多了二两檀香,二两桂香,二两木香。
小怜几乎每天都要打香篆,为了讨武德培欢心,她都是把打好的香篆留到武德培来了之后,才用线香点燃。
她十五岁做了通房,不久便开t始打香篆,这香篆一打就是三年。
若说她屋里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又每天都用的,那就是这些香了。
而这些香都是汪氏让人送过来的。
小怜把余下的香粉每样包了一点,拿去给老郎中看过,老郎中验出,这三种香粉全都不纯,里面掺了其他东西。
那东西男人用了没事,女人用一次两次也没事,用久了,便绝了生育。
小怜差点气疯了,她回去便把所有的香粉全都埋在院子里,她想找汪氏理论,可是不敢,她只是一个通房而已,没有资格和主母理论。
从这一天开始,她便留了心眼,想要抓住汪氏的把柄。
不久,小怜便发现,汪氏频频出府,小怜买通了汪氏身边的丫鬟,这才得知,汪氏每天都去芝麻胡同,而且每次都只带石婆子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着。
小怜只是一个通房,没读过什么书,见识短浅,想法也很简单。
她以为,汪氏瞒着武德培,在外面有了相好,毕竟,她知道汪氏有个表弟常来府里,那表弟长得一表人才。
对,一定是汪氏和表弟勾搭上了,没错,肯定是!
小怜大着胆子,又一次假装回娘家,一大早就出府了,她乔装改扮,在芝麻胡同外面候着,等了一个时辰,汪氏果然来了,跟车的丫鬟等在外面,汪氏带着石婆子进了胡同最里面的院子。
直到过了晌午,汪氏和石婆子才从那院子里面出来,看到她们走了,小怜便跑过去敲门,门被敲开,小怜万万没有想到,过来开门的人,居然是武三公子!
谁能想到啊,这芝麻胡同里住着的人,竟然是武三公子!
在此之前,小怜从未听说武三公子住在府外,毕竟,这位一心只读圣贤书,除了读书以外,其他的事情都不过问,汪氏更是把他当成宝贝,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他读书。
按理说,武三公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关心,更不可能会留意父亲的通房。
可就是这么巧,武三公子居然认识小怜。
原来,小怜小的时候曾在武三公子院子里负责洒扫,长到十二岁时,汪氏说她狐媚,怕她勾引儿子,就把她调到了其他地方,不过,后来她的确没有勾引儿子,却被当老子的看上了。
因此,武三公子是认识小怜的,当然也知道小怜做了父亲的通房。
他一眼认出了小怜,问道:“小怜,你是来找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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