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哼了一声:“你也说了他们的长相是几乎乱真,那就还是有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区别有两处,一是人中,于炳唇厚红润,且人中深阔,而苟大有的人中几乎是扁平的,再是耳朵,于炳的耳朵可能是随了他们的父亲,耳朵厚大且有垂珠,这种人大多性情温和,处事有智慧,广结善缘,贵人多,遇事有人帮,而苟大有的耳朵则和他恰恰相反,随了苟老娘,耳朵小且薄,几乎没有耳垂,当然,只看这两点还不行,还要再配合他们的眉眼鼻子,以及天庭命宫,便能看出来,于炳日后定当大富。”
小海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闭上:“哎哟我的娘啊,若是于炳成了有钱人,苟老娘会不会再跑去找人家要钱啊。”
沈凝冷笑:“不会,她活不到那一天。”
小海乐了,他可恨死这个死老太婆了,二姑娘说她活不到那一天,也就是说,这死老婆活不了多久了,真好,她怎么不马上就死了?
苟大有的魂魄还在瓷瓶里,沈凝故意把他扔在一边没有管,过了几天,沈凝闲来无事,才去了白凤河边。
她把苟大有放了出来,苟大有奄奄一息,看到沈凝,便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几天,他天天都被出尘子折磨,出尘子不能出去,想和沈凝当面对骂都不行,索性便把怒气全都发泄到苟大有身上,苟大有终于知道,当鬼也不是那么舒服。
“天师,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不该让老娘卖掉妻子,小人真的知道错了。”
沈凝冷哼:“你知道个屁,你这种人就是记吃不记打,算了,我懒得管你,现在送你入地府,功过簿上自有定论。”
沈凝叫来鬼差,把苟大有带走了。
离开白凤河时,沈凝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嗯,草丛里没有藏人。
她有些沮丧地回到府里,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沮丧。
可能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出尘子的魂魄吧,总不能让他一直住在瓷瓶里,这次住进来的苟大有不是啥好东西,让出尘子收拾一通也没啥,万一是个弱小可怜的怎么办?
一时半刻,沈凝可寻不到第二个能够装鬼的魂瓶了。
沈凝想起曾经答应过苟大有的事,她没有出面,让吴春芳和蔡英去了苟家。
那件案子虽然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也没有真出人命,可是却激起了民愤,因此,在审理时用了重刑。
苟老娘和苟金花受不住了,重刑之下,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交代了。
尤其是苟老娘,就连她在老家时给邻居家的大肥猪喂巴豆粉的事也说了,当然,这和另一桩案子比起来,只是小事。
原来,当年在逃荒路上,她用半袋糙米卖了苟大有的老婆秋儿娘,那女子被买家打得遍体鳞伤,可她放不下自t己的孩子,居然偷跑回来,被苟老娘发现,担心买家追来要退钱,她用石头把那可怜的女人砸死,将尸体扔进了河沟里。
这件事只有女儿苟金花知道,就连苟大有也不知道。
侯家兄弟早有案底,算是那附近出名的混子了,细查之下,他们手里居然也有人命,他们给赌坊当过打手,打死过人。
最终,苟老娘和侯家兄弟都被判了斩监候,秋后问斩,苟金花挨了二十大板,被放了出来。
帮一次却不能帮一世
吴春芳和蔡英来到苟家时,苟金花已经放出来了,她被打得皮开肉绽,她索性回了娘家,趴在炕上让秋儿和春儿伺候她,两个孩子稍有怠慢,她便喊着要把他们卖掉。
吴春芳把秋儿和冬儿叫了出来,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两个孩子一起摇头,吴春芳见秋儿已经十三岁了,可不但长得瘦瘦小小,人也是一点主见也没有,目光呆滞,没有半点小姑娘的灵气,想来这些年,被苟老娘整日打骂,已经麻木了。
吴春芳说道:“你们留在这里,早晚还是会被卖掉,屋里的那个,不是你们的亲人。”
两个孩子已经知道亲娘是被祖母打死的事了,听到吴春芳这样说,两人全都哭了起来。
即使是哭,也是压低声音抽泣,生怕被人听到责骂。
吴春芳叹了口气,想到沈凝的交代,便说道:“我们家在乡下有个庄子,庄子里缺少干活的,你们愿意去吗?想发财是不行,但是能填饱肚子,可以让你们长大成人。”
两姐弟相互看了一眼,便一起跪了下去,就这样,他们便跟着吴春芳和蔡英去了庄子,听说是二姑娘送来的人,庄头没有怠慢,给他们腾了两间屋子,又给安排了活计,以后他们可以靠着劳动养活自己。
吴春芳回来,对沈凝说道:“他们有福气,遇到了二姑娘,唉,您是不知道这对姐弟有多傻,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他们便跟着我走了,好在是我,如果换成拐子,他们也会跟着拐子走。”
沈凝笑了笑,一个人的童年非常重要,真的可以影响一生,这对姐弟从小生活在苟老娘的打骂中,他们能够接触到的人,可以用来学习或者模仿的,便是凶狠自私的祖母,同样自私但更加懦弱的父亲,凉薄的姑姑,以及坏到骨子里的侯家兄弟,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就不用指望他们是非分明,知恩图报了。
沈凝不是圣母,也不会学佛祖割肉喂鹰,她自认改变不了他们,她能给他们的,便是让他们免于被苟金花卖掉,并且可以自力更生,至于以后,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沈凝能帮他们一次,却不能帮他们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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