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已经让小海去占地方了,咱们快去吧,抢不到好地方就只能爬树了。”
好在甜水胡同距离京兆府也不远,沈凝一个烧饼还没有啃完就到了。
秦时月没有夸张,京兆府门前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就连大树上也有人,秦时月还想爬树?早就没有地方了。
小海正在左冲右撞,坚决捍卫自己好不容易占上的地方,看到挤过来的沈凝和秦时月,小海松了口气,抢位容易护位难,他快给累死了。
很快,京兆府便升堂了,这案子该审的都审了,孙良和王婆子也早就认罪画押,其实今天大家过来,就是想要听听要怎么判。
谁家没有孩子啊,这偷孩子的该死。
冰姐儿的母亲虽然去世了,可她还有一位为她四处奔走的父亲,最终她能够挣脱牢笼,逃出火海。
可那个从善堂里带回的小女娃却没有这么幸运,这孩子太可怜了,无父无母,好不容易进了善堂,虽然生活艰苦,但至少能够平安长大,可谁能想到,却被那所谓的善心人领养,那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小女娃就连死了,也要顶着别人的身份。
孙良和王婆子被带上来的时候,京兆府外群情激愤,百姓们破口大骂,骂死这两个毫无人性,凶狠残暴的罪人。
王婆子心里有数,别看她签字画押了,可她这罪名不算大,顶多就是打几板子,然后去做上几年劳役。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女犯劳役就是舂米,而且离京城也不远,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这可比在山里时要舒服多了。
因此,王婆子虽然低着头,可是一双眼睛却是骨碌碌转个不停,毫不慌乱。
而孙良也是一派坦然,面对愤怒的百姓,孙良目光冷冷,像是在看一群傻子。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孙良,你可认罪?”
孙良抬起头来:“拐带杀人,我认,但是我没有做错,冤有头,债有主,长辈作的孽,就该报应到后代子孙身上!”
话音刚落,身为苦主的俞秀才高声呐喊:“那你可以报复我,为何要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还有那善堂里的孩子,她的父母祖父害过你吗?”
孙良冷声说道:“要成大事,些t许牺牲又算什么,再说,一个孤女而已,本就如同草芥。”
在堂外听审的百姓们原本还在议论纷纷,不知道那俞家小娃的长辈是怎么害了孙良,可是忽然听到孙良说出后面的话,百姓们怒了,你为自己的私仇,还要说什么成就大事,小女娃被你害死,你还说这是些许牺牲?
面对千夫所指,孙良毫无惧色,他朗声说道:“我是替人申冤,我是替天行道!”
人群里的沈凝破口大骂:“脸皮真厚,勾结妖道图谋不轨,还替天行道?”
可惜周围的百姓比她骂得声音更大,她的声音被淹没了。
公堂之上,孙良已经开始陈述当年何老夫子的恶行,他把何老夫子对孙佳做过的事全都讲了出来,百姓们终于沉默了。
谁能想到为人师表、道貌岸然的夫子去残害学生,而且还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孙佳母子太惨了。
看到刚才还在指责他的百姓们,现在全都沉默了,孙良得意起来。
看,他做的是正义的,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忽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暴喝:“胡说八道,你正义个屁!但凡你去给何老畜生挖坟掘墓,让他暴尸荒野喂野狗,或将他的恶行公布于众,让他死后也被人唾弃,那你也能算是给孙佳母子报仇,可是你却向无辜之人下手,无论是死去的孤女,还是俞家女儿,连同因你而亡的何娘子,这些人都是无辜之人,你滥杀无辜,这不是正义,这是做恶,你打着为孙佳母子报仇的旗号做恶,非但不是给他们报仇雪恨,反而是让他们为你承担恶果,让他们死后不得安宁,在地府里还要为你背锅,其心当诛!孙良,你本就是恶人,你所作所为,无非是借题发挥,借给孙佳报仇为名,发泄你的恶意,孙良,你这是大奸大恶,卑鄙无耻,猪狗不如!”
说来也怪,围观众人只能听到声音,可却看不到说话的人是谁,声音非常清晰,每个人都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这么清楚,一定离得很近,可是却又失望,身边的人也在看着自己,同样惊愕。
且,听不出男女,说这人是男的行,是女的也行。
可是很快,众人的注意力便转移了,因为公堂上的孙良直挺挺地晕死了过去。
见过气晕的,撞晕的,摔晕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被骂晕的。
可是骂得好啊,骂得透彻啊!
刚刚还觉得孙良够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现在恨不能过去踹孙良一脚。
说得没错,孙良就是大奸大恶,他就是想要杀人拐小孩,他就是一个恶人。
他要的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借口。
报仇有很多种方式,哪怕仇人已经死了,不能手刃,可是却能为冤者申冤,有人奔波半生,就是为了清白二字。
再说,当年的孙良是个孩子,人微言轻,可是他现在是举人,是国子监的学生,他们老家的那个村子,出过举人吗?他现在返乡,就连县太爷也会和他称兄道弟,他现在有的是方法,让族人相信孙佳母子的冤屈,同时也能让何老畜生被万人唾骂。
再不然,就如那人所说,把那个姓何的老畜生从坟墓里揪出来,鞭尸、让野狗啃,让毒蛇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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