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 家里突然来了两个fbi,他们穿着深蓝色接近黑色的制服, 帽子拿在手上,与他平时见到的穿着这种衣服的人不同, 因为爸爸穿起那件制服的时候,背脊总是挺的很直,神情坚毅地好像天塌下来都能扛的住。
两个fbi他都认识,和爸爸在一样的地方工作,进门来就把视线往地板上盯的那个是hobart叔叔,从认识他的那天起,这人脸上就一直带着爽朗的笑容, 爱和爸爸勾肩搭背, 即使总被斥责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依然我行我素,他看得出来爸爸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他,不然也不会带他来家里吃饭。
zachary叔叔和hobart叔叔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严谨到甚至有点强迫症的味道, 但是只要一和hobart叔叔凑在一起,整个人就像点燃了的火药似的,两个人不停的斗嘴,搞得大家鸡飞狗跳。
毫无疑问,他非常喜欢这两个“大孩子”,尤其喜欢看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互相掐架的样子,真是再好玩不过了。
但是今天他们两个都很安静, 一句不和的话都没说,他一向很懂察言观色,当即便抱着五岁的妹妹上二楼回房间,陪她在游戏室里玩洋娃娃过家家。
不是没有好奇,但他知道妈妈一定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是那些……不好的。
他陪着joanna在游戏室里玩了将近一个下午,直到晚饭时间,joanna哭喊着肚子饿了,他牵着她的手慢慢下楼,看见妈妈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u?”他不由地捏紧了joanna柔软的手掌,眼眶泛红,蓄着晶莹的泪水,“妹妹饿了,”停了停,他抿着嘴唇,稚嫩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里透出沙哑,“是不是……爸爸出什么事了?”
妈妈用手臂擦了擦红肿的眼睛,露出难过的笑容,她走过来蹲在他面前,轻声沙哑道:“ro,你还记得tir吗?”
tir是他小时候养的一条苏格兰牧羊犬,7岁那年,在游乐场走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他伤心很久,甚至到了吃不下饭的地步,妈妈哄了他好久才肯接受tir再也回不来的现实,那个时候他还时常坐在家门口等待,期盼着哪一天会突然看到tir的身影。
他蓦地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好像世界都空白了,他无助而恐慌,只是茫然的问:“我们失去他了吗?”
那时他尚在年幼,还不太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但那种悲伤哀穆的气息却怎么也不忘了。
死亡和失去,是同一回事吗?就再也见不到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抱歉……”妈妈低声对他说,嗓音沙哑的不像话,他不懂她为什么要道歉,很久以后才想明白,也许那个时候,妈妈是在代替爸爸,向他道歉。
joanna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什么话都没说,直到肚子开始叫起来,她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怯声道:“妈咪……什么时候吃饭?”
后来,他渐渐开始忘记,记忆中父亲的脸孔模糊不清,他哄着哭闹不停的joanna,默默担当起长子的责任,没有在家人面前流过一滴眼泪。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某个晚上父亲捧着故事书在他床头轻声念叨的时候,他大概记得那是讲个孤独的骑士,踏上征龙的旅程,解救公主的故事。
有一句话,他至今都没有忘记。
骑士对国王说,把剑给我,然后,剩下的路就让我独自走下去吧!我发誓一定会回来,带着您最珍爱的宝贝。
没有眼泪,不代表不伤心;微笑,不代表不难过。
他把家里和周围悄无声息变化的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弯下腰拾起父亲遗留的剑,决心从那一刻起开始守护。
他对着母亲的微笑和公主的眼泪起誓,一定会将迷路的国王带回家。
再大一些,他翻看着父亲留在家里的文件,寻着那些蛛丝马迹一点一点的挖掘,渗透,他带着手里掌握的资料找到hobart和zachary叔叔,向他们询问事情的真相。
他们告诉他,有一个叫做“er”的贩毒集团,靠出卖毒品所得的暴利建立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毒品武装走私护运队,大约2000至3000人。这个贩毒集团武器精良,因人员众多而从未能抓获。父亲和其他几名成员潜入“er”当卧底,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掌握到这个组织的命脉,接近了领导层的核心人物――arc gaviria。
arc控制着全世界的□□贸易,被列为世界首富第十一位,他所策划的武装恐怖活动令国际刑警组织头痛无比,属于世界警方通缉的头号犯,他曾被抓过,但是他的入狱和越狱创造了犯罪领域的神话,逮捕他的警察不出一天就被人射杀,审判他的法官,妻子被轮/奸,通缉他的洛杉矶总检察长,被他反过来悬赏1亿美金捉拿,最后横尸街头。
“er” 的痕迹遍布全球,zachary叔叔说父亲在这个组织里潜伏多年,带给警方的有关资料多到让人胆寒。一线为哥伦比亚,缅甸;二线为美国,英国,德国等欧美国家;三线至日本,韩国,中国;四线至东南亚,越南,泰国,柬埔寨;五线至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的边境欧亚大陆的交界地区;六线则多位马仔,出入地区不限。
哥伦比亚和美国方面的警署联合行动想要一举逮捕这个贩毒组织的核心人物,除了arcu,还有其他几个股东会和董事会的毒枭首领,共二十八人。
这次的行动策划了将近三年,仍没有十分把握。hobart叔叔咬牙切齿的痛骂那些人渣垃圾,arc狡猾且警惕性极高,父亲在他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仍然认为此人深不可测。
他野心勃勃,城府极深,行为方式残忍狠辣到让人胆寒,更可怕的是,他在表面上做慈善举动,去孤儿院和老人院探望无家可归的人们,建立许多公立或私立学校,轻轻巧巧就收揽了当地百姓的人心,简直让政府和警察束手无策。
他没有子嗣,没有妻子,没有家人,甚至也没有固定的情人,他的过去被一笔抹消,就连离他最近的父亲,他口中的好兄弟,也看不出他的真实底细。
突袭行动并不顺利,双方均死伤惨重,名单上被捕的重要犯罪首领里他排在第一位,但是除了他,其他20几名被都被警方逮捕。
也是那次行动,父亲生死不明,而arc消无踪迹。
那天回到家里,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个晚上,半年后,他报选了布鲁菲尔德大学的金融系,放弃了哈佛的邀请函。
毕业以后,通过hobart和zachary叔叔的帮助进了dea,在匡提科疯狂实习的那段时间里,他查阅了“er”的所有资料,那些厚厚的纸张上的文字他可以倒背如流不出差错,计划了那么多年,当初所要达成的心愿一直没有变。
父亲的事迹被公开以后,行内人都称呼他为“the yth”――神秘先生。
事实上被这样称呼的原因是,这个时常外出办公总是好几个月不回家的忙碌丈夫,在大家眼里很会挣钱的那个好男人,曾经在最危险的地方,在最危险的人身边,呆了不下十年;他曾经心狠手辣,沾染着鲜血行走在黑与白的那条狭窄过道上,尽管满身脏污,却从未迷失。
一年多地狱般的实习课程,他拼死拼活的锻炼,忙到没有时间睡觉,没有时间吃饭,也没有时间……想她。
只是偶尔的几个特别的日子里,他靠在宽阔的阳台上,望着前方碧色如铁连绵不断的山峰,脑海里会隐隐浮现那个人的面孔,温柔的,寂寞的,他会慢慢回忆,全身心放松的回忆,她的笑容是这样的,她是这样笑的。
他闭上眼睛,想完以后,就彻底忘掉,把有关她的一切都从脑中彻底的抹消。
他在刀口上舔血,必须时刻小心割到舌头,这里的人,可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r,boss到了。”
一旁jagurs熄灭了手里的烟,瞥了他一眼,冷声说。
他懒洋洋打个哈欠,站直了身体,唇边勾出一抹无聊到随便的笑意,“boss从来不看表,你又不是不知道,话说回来,听说你组里新进了只重口味的小野猫?叫什么来着?”
jagurs笑了声,冷道:“de,愚蠢的家伙,他活不了多久。”
r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道:“你把他打发哪去了?”
“‘黑盒子’,” jagurs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提起他似乎让他相当不爽,“tk那个炸弹狂人让我照看他,自己却在监狱里混的风生水起,天知道我平生最讨厌变态了。”
黑盒子?
r默默地注视了他两秒钟,眸色深沉裹挟着危险,“是那个‘黑盒子’?”
“嗯哼~”jagurs心不在焉的应了,斜眼看过去,低道:“怎么,好奇?”
“有人说那是boss的藏宝库,可惜亲眼见过的人都下地狱了。” r舔了舔嘴角,并不显得有多好奇,整个人仍是懒洋洋的。
“站直了!”jagurs皱着眉说,“你再这样没心没肺下去,哪天有人让我给你收尸我都不会惊奇。”
“那还真是多谢了,记得有空到我坟头上插两朵小白花。”r抬手挠了挠自己过长的刘海,小心将自己的发亮的眼睛藏黑色发尖后面。
“废话连篇,”jagurs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转变话题,“上个月你从东区军火商那里买的――”
话音戛然而止,他身体微微一僵,旁边的r已跟着他的动作半弯下腰去,低沉道:“boss!”
进来的的那个人逆着光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铁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气质沉稳,给人的感觉就像精英知识分子,不过极少数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杀人不见血,是业里用毒的高手。
女人则显得张扬多了,她染得一头火红的长发,身上穿着件黑色背心,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肌肉结实紧致,腿很长,深色军裤配着质地极好的黑靴,身上肩上扛着把冷冰冰的□□,她浑身上下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那种通体乌黑的长针,短匕,甚至就连手指上的银白戒指都是武器,气势姿态狂妄而傲慢。
r直起身来,淡淡扫了眼那两个人的手,一触即收。
首位的男人坐在沙发椅上,他只有一条手臂,一只眼睛,坐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却像头猎杀食物的豹子,弓满弦张,他的危险看不见,却能让人时刻感觉到生命的威胁。
就连空气中,都灌满了杀气的味道。
r陡然升起一股心悸的感觉,就好像脊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抚摸一样,脖子后面那块的皮肤毛骨悚然起来,面上虽不动声色,背后已出了大片的冷汗。
没有胜算――
如果他妄然动手,那就是――死路一条!
“今天叫你们来,只有一件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冷冰冰地开口,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有人走漏了消息,把人找出来,杀掉。”
――arc gaviria
――这个男人
他眯了眯眼睛,反而镇定下来,把心里的愤怒仇恨嚼碎了揉进骨血里,像深海里火山喷发,熔岩如注般地疯狂涌出,而铁色的月光洒在浩瀚无际的海平面上,死一般的寂静。
是的,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他的命。
“那么,明晚的舞会……”jagurs开口问了半句,试探性的望了一眼坐上的arc。
“照办。”
丢下这两个字,arc起身离开,男人紧随着他离去,那红发女人回头望了jagurs一眼,上挑的眉眼尽是妖媚邪魅。
jagurs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他润了润苍白的嘴唇,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到底是谁那么不知死活……”
事实上,他口里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正没了骨头似的靠在柱子上,目中无人的散发出一股颓废怠惰的气息。
jagurs看不过眼的抬腿踢了他一脚,却被他伶俐闪过。
“喂,找不到也别拿我出气啊!”r敏捷的晃到一边,语气里显出几分无奈。
“闭嘴!你这样也算是boss的左右手吗!”jagurs气的咬牙切齿。
“……boss只有一只手。”
“……”
装模作样的时间过去,r甩了甩僵硬的手腕一路懒散的走回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息忽然沉敛下来,就像静止于风中的一片翠绿透明的叶子,薄,而锋利。
jagurs手里掌握着“染”组的大部分信息,作为他半路提拔的候选人之一,他也看清了这个组织的大致面貌,但是总有些东西是他不知道的,比如“黑盒子”。
在这个临时据点的地下三楼,被称作“黑盒子”的地方,是在“er”改头换面成“染”之后才出现的。
他跟着jagurs不过半年,一开始他只是看重他刻意展示的理财能力,毕竟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黑帮分子还是很吃香的。后来他跟着他到处奔走火拼,经历过生死患难,他极有天分,jagurs有心栽培,而他多年筹划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现金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
是乖乖呆在这儿,还是去探一探那个所谓的“黑盒子”?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凌晨三点钟,他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无边的黑暗里他也一身凝重的黑色,他身上别了四把匕首,一把握在手里,一把安置在手臂上,一把别在腰上,还有一把插/在靴子里。
匕首极轻极薄,连锋利的弯刃都是黑色的,他翻转手掌把匕首藏在五指的下方,静悄悄的走进浴室,手指撑着散气窗的边缘,像条滑溜的尾鱼飞快地从细窄的窗户蹿了出去。
豪华别墅外装了不下百个摄像头,他小心翼翼地踩着凸起的墙缘一路顺畅至极的下至地面,不远处静卧的凶恶狼狗掀了掀眼皮,不予理会。
地下一层层是储物间,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和箱装货物,一丁点的火苗就可能把这片土地引爆,所处之上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地下二层层是工作室,从孤儿院里挑选的手脚灵活的孩子在都这干活,负责稀释毒品装袋等工作,有个什么万一,也可一块炸飞了不留丝毫痕迹。
这只是arc众多据点的一个而已,若是错过了这次,不晓得下次机会是何年何月。
他速度很快,整个人却静到悄无声息,如同黑夜里的一只蝙蝠,具有回声定位的能力,短促而频率高的声脉冲接近物体,足足有20000赫的超声波以300多千米一秒的时速传递给大脑神经,在冲撞之前便巧妙的躲藏完美,谁都没有发现在这里竟然潜伏着一只危险生物。
当然,以上只是夸张而已。
他来到三层地下室的入口,很意外这里竟然没有人把手,黑洞洞的走廊,一盏昏黄的吊线电灯泡,忽明忽暗,他极是小心谨慎,不敢妄然行动,然而在试探两次未果后,他还是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
落地无声,他伸出手就要拧住门把手,却突然停顿。
如若不是他眼力好,早了那一步,可能现在就会被涂抹在门把上的剧毒一击毙命,果然……不简单呐……
他眸里折射出冷冷的锋芒,从腰带里抽出一条黑色手帕,掰下门把走了进去。
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空气中还能传来蜡烛烟尘的味道,还有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恶臭的难闻气味。他的眼睛经过如此长的时间已经适应了黑暗,除却歪坐在椅子中的那个男人,狭窄封闭的一间房里设了两间挨着的小屋,四周密闭,不,不应该称之为小屋,那种大小和体积,更应该称其为笼子。
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黑盒子”。
r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眼里腾起一片阴鸷,面容更加冰冷,他打量着这个屋子,并没有见到任何监视器样的设备,视线落在歪坐在椅子中的那人身上,他移步走了过去。
“吱呀――”
这是他不曾注意到的,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细小的,沾着血迹的东西。
可能只是一小片碎裂的水杯残骸,也许是一根钉子,是任何可能拿来折磨人的“刑具”。
垂首在椅子中入睡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下一秒被重重击打了后颈,晕倒在原本的位置,竟不曾移动分毫。
r,现在,也许该称之为ro了。
他很快便摸出了藏在男人衣服里的一把钥匙,是的,只有一把,可房间里却有两个笼子。
他没有犹豫,蹲在笼子前,从第二个开始试起,没打开,然后是第一个。
“咔哒”一声响,四方体笼子的一面被打开了。
“咚――”
黑暗深处传来身体相撞的声音,他呆愣在那个地方,大脑一片空白,然后那撞在他胸膛的身体软软地开始滑落,他压抑在血液中的情绪猛然被另一种冲击取代,疯狂的爆炸开来,炽热的鲜血烫的连骨头都开始疼痛。
那是他无数个夜里曾想念过的面孔,他放心的把她交给了另一个人,心里念的都是她幸福微笑的模样……
他猛然用结实有力的双臂死死把女生锁在怀里,双目赤红,整个身体像在压抑什么似的抖了起来,寒冷的冬夜,他浑身炙热如火,而他怀中的女生只着一件单薄脏污的裙子,遍体鳞伤,虚弱如死。
他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依依、依依……”他颤抖着嘴唇轻声叫唤她的名字,嗓音嘶哑如同火柴燃烧下干瘪的树枝,“依依,你听得到吗?张开眼睛看看我……”
仿佛是神赐予的奇迹,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她确实动了一下,她的肩膀微微颤动,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她挪开了一些。
那对污黑的眼皮颤动了很久,终于渐渐睁开。
大约是几秒钟的死寂时间,手臂传来的强烈疼痛猛然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想起了此前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时间。
女生用尽力气,大概是她此生所有的力气,大力的抓着他的胳膊,瞪大的双眼中充斥着慌乱恐惧,削瘦的身体激动的颤抖起来,她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眼里迸出急切的光芒,她要告诉他些什么!她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喉咙就像漏风似的,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以为她是要他救她出去,然而时机不对,他没办法做任何事情,更何况是带她走。
“别怕……别怕……”他柔声安慰着,声音焦急却极是温柔,“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再等一等,明天我就带你走。你别怕……依依……”
他倾身在她额头印下湿润温暖的吻,紧紧抱了她一下,然后把她轻轻推开,将胳膊上的匕首拔下递给她,“这个你拿着,不要伤到自己。”
那匕首又薄又轻,但她竟然拿稳,她手掌上都是伤痕,血肉模糊的一片,根本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而他还能回忆起记忆中她曾经的样子。
这无疑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他头一次疼的撕心裂肺。
她仍旧死死拽着他的手臂。
没有时间了――
现在不走,他谁也救不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将她推开,以生命和灵魂起誓,“我一定,明天,一定会救你出去。请你再等一等,只要一小会儿,对不起……”
然后他用力扯开了她的手,仿佛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将她塞回了那个小小的四周封闭的笼子里。
他合上锁,却再也没听见里面传来任何声音。
冷静?理智?疯狂?愤怒 恨意?
他扶着笼子的上方在那冰冷的壁面上吻了吻,倏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必须忍到那个时候,他必须――忍耐!
是谁伤害了你,是谁折磨你,如此残忍的对待你,我必让他生不如死,千百倍的奉还!
他一步一步离开,身后,被关在笼子里形如枯槁的女生,她蜷缩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匕首掉落在一旁,她再没有任何力气。
那双眼睛,徒然睁大的瞳孔中,只有死水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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