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渊皱眉,认真地问:“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词汇?”
沧余问:“发音错了吗?”
“没有。”屠渊优雅颔首,说,“多谢夸奖。”
沧余不解地皱眉。
“娘炮是一种态度,一种风格,它是个莫须有的贬义词。”屠渊摸到那颗珍珠,整理好袖口,让小珍珠贴近着肌肤,放松地说,“况且,它始终在我手上,如果是因为它而被贴上标签,我欣然接受。”
沧余又没话了。
就在沧余发誓要精进语言这门艺术的时候,屠渊叫了他一声。
“看,小鱼,”屠渊说,“我们就要彻底驶出米拉克城了。”
同船
光轨正在穿过灰暗连绵的贫民区,这里的建筑毫无规划,街道上堆满垃圾,污黑的柏油翘起,破得无法直视。无数矮小的房子排列紧密,像骨灰盒。
“这片陆地,”沧余将额角贴在玻璃上,说,“好绝望。”
“真正的绝望,产生于对比。”屠渊说。
此时米拉克城已经在上千公里以外,但这并不代表穷困的人们对那里的奢华与喧闹毫不知情。信息科技的发展让“独善其身”变得几乎不可能,光屏被全民普及,人们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实时推送,网络发达,福彻尔大陆上的任何风景都触手可及。
但仅限在屏幕上。
人人都看得到外面的世界,只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身临其境。
“如果有一天,有人给全人类断了电,那场景应该很有趣。”沧余眨巴着眼,说,“末日来临,人类都要完蛋……真的挺好的。”
“只会是短暂的末日,”屠渊缓声说,“在一段时间的迷茫和急乱之后,人类会开始自我审查,再次发展。无论大陆破损成什么样子,人类总会找到继续生活的方式,要么重头来过,要么寻求新法。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记录着人类不断反省、推翻,再重来的记录。”
“反省?人类?”沧余抑扬顿挫地慢声说,“这个笑话不错。”
“福彻尔的确不乏混蛋,”屠渊笑了,说,“但这片大陆和人类都仍有美好的地方。”
灰色的天空逐渐倾压,他们进入了工厂区。铁丝网连绵不绝,高耸的长囱喷发浓烟。这里饱受污染,穹顶阴郁沉压,云朵都被染上了灰色。
“美好的地方……”沧余从窗边回头看向屠渊,故意露出不解的神情,真诚地问:“这里?”
“这里其实差强人意。”屠渊选择性地忽略他的讽刺,认真地回答,“美丽的风景需要耐心,再等一会儿就会看到的,小鱼。”
沧余沉默片刻,转身背靠玻璃,欲言又止地说:“屠渊殿下。”
屠渊注视着他,说:“我在。”
“就算你当上元首,”沧余冷酷地说,“福彻尔大陆也是一片废土。”
屠渊说:“还有希望。”
沧余说:“你很自信。”
屠渊彬彬有礼地颔首致谢,说:“因为有你帮助我,我们在一条船上。”
“嗯嗯嗯,为了避免我们的船被划得沉入水中,我们必须倾力合作。”沧余立刻接话,模仿着屠渊的语调和用词,“毕竟你和我都是怪物,简直天生一对。”
屠渊抬起双手,无声地给他鼓了鼓掌。
沧余伸出小巧粉红的舌舔了舔嘴唇,问:“需要我杀谁?”
屠渊露出些许无奈,说:“不要着急,小鱼。”
沧余不满地噘了下嘴。
“你要回家,光靠杀人远远不够,其实伪装得再久一点也不错。”屠渊向沧余伸出双臂,说,“让我先来为你介绍一下光轨上的各位同僚,好吗?”
男人的意图太过明显,但沧余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跨坐上屠渊的大腿。真正融于自然的生灵就是这样,思维服从本能,无视羞\耻之感。沧余喜欢无拘无束地触碰,并不将肢体交缠视为禁\忌。
于是两个人四目相对,呼吸叠融,状态变得极为暧\\昧。
屠渊仰着头,一手展开光屏,一手轻抚沧余的背脊。他调出仁心的资料,微笑着说:“这是刚才夸奖你漂亮的那位先生。”
沧余笑弯了眼睛,说:“你又在嫉妒。”
“我无法阻止其他人称赞你的美貌,”屠渊收紧横在沧余后腰的手,“只好以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我的不满。”
“你放心,”沧余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说,“等我杀死他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有力气说我漂亮了。”
“可是他慧眼识珠,”屠渊遗憾地说,“这样的人值得活下去。”
沧余稍顿,问:“他不是威胁吗?”
“至少目前不是。”屠渊说,“医生是所有战场和谋杀中的例外,这是大陆上的规矩。何况仁心从不涉政,光从这一点看,他拥有大智慧。”
沧余点点头,屠渊滑动光屏。
“嗯……”沧余看到了下一张照片,迷惑地问:“这是什么?类人猿?”
“不要捣乱,”屠渊微笑着说,“这是金蛭川先生。虽然不修边幅,但他可是福彻尔鼎鼎有名的科学家。上光轨的时候你看到他了吗?”
“看到了,也闻到了……他真的该洗个澡了。”沧余忽然偏过头,说:“我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从科尔文或者玛琳那里。”
屠渊点头,说:“这不奇怪。”他让沧余更加贴近自己的胸膛,“金蛭川是海洋生物学家,主攻再生医学和基因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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