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他目光并未看他,只是夹了一口青菜放在口中,似是随口说道,只是那声音不大,让霏云敛有些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韶华年状似漫不经心的夹着盘子里的花生,那英俊风流的面上确是有些显而易见的不自然,
“虽说这手臂已能活动自如,但是每逢阴天下雨我这手臂还是会不时刺痛,酸胀不堪,病人的病还没治好,大夫便想先行溜走么?
霏云敛怔怔的看着他,直到看的他目光不自然的别过去,有些尴尬的咳嗽几声,他才明白过来似的目光温润的低下头,唇角微微含着笑,回身又坐回到了桌子上,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眸子,轻声道,:“那我就留下来,直到你除尽病根”
韶华年的手到底有没有除根无从知晓,只是时光飞逝,他们在这荒漠古镇中一呆便是叁年,韶华年也渐渐重新振作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沙漠苍茫辽阔之景让他胸怀渐宽,还是因为霏云敛的陪伴。
那人的一举一动,便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般,一点一滴浸润他的五脏六腑,让那本来破碎结冰的心脏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若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也许这样的日子还会过的很久,很久……
一阵寒风裹着浓浓的烟雾在半空中渐渐消散,糖莲子和瓷千岁再次来到荒漠古镇时,竟发现遍地尸骸,瘟疫盛行。
不远处的茅草屋传来一阵争执之声,是韶华年和霏云敛的声音。
“你已经几日几眼没合眼了,不去睡觉,又在这里看什么医术?!”
“我没事……这疫病来的古怪突然,而且极为凶险。我一定要尽快研制出解药,才能救镇子里百姓……”霏云敛头埋在一堆厚厚的古籍医术里,苍白的面容有些憔悴。
“我只怕解药还没研制出来,你自己已经……!”
霏云敛的头昏昏沉沉的,一阵阵晕眩,但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强打起精神,微微笑道,声音一如往昔的温柔平静,:“我没事……我翻了几日医书,已经有些眉目,再给我几日时间,也许我就能……”
他们的谈话被一阵急促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一个老妇人满脸泪痕的哭着跑了进来,拽着霏云敛的衣袖,哭嚎道,
“霏大夫,求求你去瞧瞧我孙女,救救她吧……她病的很重,快不行了……呜呜呜,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若是她有个叁长两短,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活啊!”
“婆婆你别着急,我这就跟你去看看!”霏云敛顾不上自己身体不适,急忙搀扶起那老婆婆,便要同她一起出去,
“云敛……”韶华年不放心的想说什么,但看着那步履蹒跚,满目泪水的老婆婆,终究是不忍阻拦,只得到,:“我与你同去!”
“不必了,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霏云敛摇了摇头,带着那老婆婆很快离去了,
二日后。灯火幽暗。床上的男人似病的很重,一直不停咳嗽,韶华年则一直在他身边悉心照顾,那张潇洒风流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他将手中的汤药往他口中灌了几口,但是刚灌了两口,却又被他咳嗽着吐了出来。
“云敛……”
“你别留在这里,我自己……咳咳咳……没事,你留在这里只会被传染的,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你病成这样,怎么照顾自己?”韶华年瞪着他道。
“……我睡上一觉便好,你且出去,莫要管我……咳咳咳咳……”他挣扎着,想要将韶华年推出去,却又因为太过吃力,而急促喘息个不停,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面色愈加难看。
“你快给我乖乖躺好!我就在这陪你……哪也不去!死生与我来说,早已不值一提!”
霏云敛拗他不过,又昏沉沉的劝了他几次,见他固执地很,也没有精神再跟着他周旋,再加上体力不支,很快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韶华年看着又昏沉沉睡过去的男人,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还有不知是谁家断断续续传来的啼哭之声,眸色中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怎么办……霏大夫他好像也染上了疫病……”窗户外,糖莲子小声开口道。
“官府早已已下令封城,放弃了他们,他们逃不出去只能在这里等死,霏云敛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是这唯一的希望看来也要挺不住了”
“不如我们帮他们逃走吧!”
瓷千岁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改变不了因果”
那久远的叹息声刚落,一阵烟雾又将他们围绕起来,待烟雾消散之时。他们面前已不再是黄沙漫漫的大漠,而是一座峰峦起伏,满目苍翠,灵力充沛的巍峨仙山。
仙山上,糖莲子左顾右盼了片刻,突而叫道,
“这里……怎么也有些熟悉,咿?!啊!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子衿修行的‘玉磐山’么,这么说是韶哥哥来找子衿帮忙了!对!子衿一定有办法!’”
“以那人的性子,你认为他会救人?”瓷千岁轻挑了下眉头,俊美的脸上带着些嘲讽之色,青子衿是在瓷都以玉化形的,他们相处了上千年,瓷千岁算是这世上最了解青子衿的人,他只是信手捻掉她鬓边的一片残花,在她耳边淡淡叹气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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