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了下来。
她笑着说:“好啊。”
挂断电话后,蔻蔻握着发烫的手机久久无言。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她摘下模糊的眼镜合着双眼仰头,长舒了一口气。
“夏油先生,你说男人怎么会这么不长记性呢?”
“去年他和我说,他后悔那个夏天相信了你说你没事。”
“换成是我……他又信了一次。”
真央,你赢了。
阿澄沉默地看着蔻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从高专……撤资?”
蔻蔻嗯了一声:“今年最后的这个季度用来过渡,年终前告诉高专这件事。不用拖拖拉拉,也不用怀疑真实性——我已经谨慎思考过,不会后悔。”
表面在说投资,实际上表达的是对另一件事的态度。阿澄明白。
“还有,最后这两个月高专的事你看着办就好,不用知会我。”
“……所有事?”
“所有——无论大小、无论与谁相关、无论事态严重程度。”她淡淡说,“随便搞一搞,然后就松手吧。”
反正,她玩够了。
2018年10月31日,涩谷事变。
这是关于这件事蔻蔻知道的全部信息。因为全社会都知道。可她没有去关心任何细节。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战况,不知道伤亡。
真希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
蔻蔻觉得,既然决定要抽身,就要走得彻底。她要离开的不止一个五条悟,而是整个咒术界。其实她一直都该是活在咒术界之外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个人,她不会走进来。
阿澄却在这个时候告诉了她一个大新闻。
“虽然您之前说任何事都不必通知您但我觉得这件事您一定会感兴趣的!”阿澄眼里闪着光,语速飞快,“禅院直毘人——战死。”
蔻蔻呆滞了一瞬。
“死了?”她站了起来,“真的死了?”
“真的,确认无误。禅院内部已经公布了遗嘱。”
巨大的震惊之后,蔻蔻忽然开始发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死得好,死得好啊……”
上一代的恩怨,终于结束了。好像一切都有了圆满的句号,连老天都在帮她完成心中遗憾。
“——次任家主,是直哉吗?”
阿澄犹豫了一下,“我本以为是,但……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限制条件,总之……也可能还有变数。”
蔻蔻知道阿澄这般吞吞吐吐这意味着牵扯到一些她可能不愿听的事——比如,五条悟领养的那个孩子。再怎么样也是继承了禅院祖传术式的孩子,又是被最强养大的,若是对禅院直哉一点威胁都没有,那才奇怪了。
大概能猜到一些,虽不连贯,但她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便也不过多追问。
直毘人葬礼那日,蔻蔻亲自去了禅院。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一个个如临大敌,但又没人敢拦——人家又没搞事,作为禅院血脉走正规流程带着礼金来参加家主葬礼,谁能把她轰走呢?
这可是江百宫的掌权人。
老管家站出来低眉顺目地说着拒客的话:“江百宫小姐,我想以您的身份,直毘人大人应该不会愿意见您出现在此地。”
“我什么身份?我姨丈去世,我都不能来参加葬礼?”蔻蔻皮笑肉不笑,“八年前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您也带人到我家去上门慰问了吧。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是年纪太大,这就忘了吗?”
“……”
无视挡路狗,蔻蔻长驱直入,到了灵堂望着那具残破的尸体,她才真正笑出声。
虽然是来膈应人的,但她的确没准备搞事。深入敌营,在场的又都是御三家咒术师,她再怎么狂也不会在敌人老巢开战。
涩谷事变似乎让禅院也损失巨大,众人对着她也没有了狂妄的感觉——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事,便不计较了吧。
“老头子,我最后来看你一眼。你就安心地去吧,下面什么都有。” 蔻蔻环视了下周围,对着直毘人的尸体说,“虽然是冷血的家族,但还是出了一些靠得住的小辈的,希望你儿子比你强。”
众人:“……”
长相骇人的中年男人抱臂冷笑:“不过是攀着六眼才在高层里站稳脚跟——现在五条一出事江百宫倒是从高专撤得快,居然有脸说别人冷血。”
……
听到“五条出事”这几个字,蔻蔻的太阳穴的确突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她便恢复了正常。
这句话有太多解释的可能——五条不止一个人,出事也有很多种含义。就算真的好死不死是最差的那种情况……那个人可是最强,谁能杀得了他吗?
五条悟,可远远轮不到她来操心。
蔻蔻目光加深:“我到底是凭什么进入咒术高层,禅院扇,你心里没数吗?真以为自己一把年纪就没人能指点你了。当不上家主,还有脸怪自己的女儿。凭你也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即便是禅院直毘人在这,我也少不得要说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了!”
禅院扇:“……你!”
“呀~火气真大呢,蔻蔻。”可爱又黏腻的关西腔从背后传来,“特意从东京赶来参加父亲的葬礼吗?真感动呢~”
禅院直哉的声音听起来丝毫不像个刚死了爹的人,欢快得十分欠揍:“——当然,你要是穿得更女人一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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