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泉奈做了一个梦。
梦中直耸入云的高树拔地而起,却在随后遭刀刃斩断,轰然倒下之时,被熊熊烈焰吞噬。断木未能在烈火中重生,化作漆黑灰烬与土壤相融。
大地表面出现无数坑洼,如暴雨倾倒般的洪流往里面灌注。从人体内喷洒出的鲜血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刚好便随着尸体一起坠入其中。
一时看不出,地上到底是黑色,还是红色。
这里就是宇智波与千手两族厮杀的战场。
宇智波一族擅长火遁,千手一族使用的忍术多样,两族之人混战在一起,就是如此壮阔且惨淡的光景。
宇智波泉奈隐约察觉到自己在做梦,是因为他不仅回到了熟悉的战场,还在这里看到了千手扉间。
背景依旧是漫天火焰和巨树,水龙和土墙在身周腾升。
冰冷的流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那是铖亮刀锋反射出的凌厉,隐晦间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宇智波泉奈变为赤色的双瞳中奇异图案转动,他抽刀斩向就在几步之遥的白发男人的脖颈,未有半分留力。
同样的,对方那张冷静的脸在下一瞬放大。千手扉间凝聚起的水刃直捣他的心脏,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粉碎他的胸膛。
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是撞到一起就会不死不休的死敌,对。
仇恨的堆积来源于一次次凶狠的互下死手,来源于两族之间的敌对。而最开始,千手和宇智波是为什么开始厮杀的,可能许多族人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心。
因为,不再有人在意。
因为,在僵持了无数年的互相杀戮中,无论是千手还是宇智波,都有已经无法计算的人死去。
如果最先还能找到一个正常的理由,那么到了如今,再多的外因都被身边亲人朋友的鲜血冲刷干净,只有纯粹的“仇恨”留了下来。
说来也巧。
宇智波泉奈的父母兄弟,是被千手的人杀死的,亲人只剩了兄长宇智波斑一个。而千手扉间那边也是一样,只剩下了一个兄长千手柱间。
两边的兄弟都是族内实力排列一二的强者。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之间的大战别人根本插不上手,那么,每次都会杠上的另一对死敌,就是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
宇智波泉奈两次险些死掉,不用说,都是千手扉间的手笔。
第一次,千手扉间偷袭,几乎将宇智波泉奈砍成两半,如果不是喝了神奇的药水,宇智波泉奈早就死了。
第二次,宇智波泉奈耗尽写轮眼的瞳力,把重伤还给了千手扉间。但结果却是,他自己也差点死掉。
所以,他才会说:“我一定要杀了千手扉间。”
这是宇智波泉奈的执念,除非两人之中有一人死掉才能消失。
“一定,一定……杀了他!”
这又不止是单单针对于千手扉间一人的执念。
还有仇恨。
失去重要之人的恨意,从始至终都在堆叠加深。也许,只有两族之中有一族彻底灭亡才能消散。
宇智波泉奈从没想过宇智波千手两族还有和解的可能性,他压根不去想,因为根本不可能。
然而,这样一直厮杀下去,会走到怎般糟糕的境地,宇智波泉奈还是没有想过。
是啊,这执着,这恨意,无休无止。
就像千手扉间和他。
宇智波泉奈想,不是他被阴险的千手干掉,就是他削掉千手扉间的脑袋,除了这两个结果,再无第三种结局――
……本来该是这样。
就连“梦”,呈现出的,都是他在愣神之时身体被斩碎的那一幕。
“呜呃――”
撕心裂肺的剧痛没有现实体会到的真实,但却勾起了当时的记忆。
宇智波泉奈双目赤红,一时竟忘了自己在做梦。
他的身体裂开了,目下流淌血泪,但还能动。
“千?手?扉?间!!!”
他握紧染血的长刀,怒喝着冲向就在前方的白发男人。
可是,再愤怒,长刀也未能如愿刺穿千手扉间的心脏。
梦的场景如被烟云替换,让崭新的画面映入宇智波泉奈的眼中。
这……是现实中才发生过的。
宇智波泉奈就在现场,但他看不见。没想到,到了浑噩的梦中,那时发生的一切还是以这种虚幻的形式让他目睹。
仇人还是那个仇人,相貌却跟记忆中略有变化,似乎成熟了很多。
仇人还是那个仇人,但他面对自己时,竟少了最重要的――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丢失的“仇恨”。
千手扉间忽然不想杀他了。
那个男人拖着一身重伤,还带着几个更重的拖油瓶,不动声色地护着他们,只有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宇智波泉奈跟千手扉间不熟,就算在战场上,也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可他冷不防发现千手扉间变了个性子,跟自己认为的完全不同,心中居然无比惊疑。
还感到极不习惯,再加三分没来由的忐忑不安。
十六年……
他莫名地又想起了这句话。
十六年。
难道,真的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在他毫无察觉之时,时间,真的……
“――对呢,过去了十六年呢。”
“?!”
梦境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声音。
不是西里尔,嗓音完全陌生,却冷漠地、轻飘飘地、语气古怪地来了一句肯定。
宇智波泉奈惊诧。
继而,他就被震惊醒了。
冷汗在瞬间打湿了单薄的后衣,宇智波泉奈一下子坐起,还未来得及回想梦中的怪异。
清晨已至。
他的床边没有人,可门所在的方向,却是猝然间漏进来极其明亮的光线。
“西……里尔?”
宇智波泉奈哑着嗓子,以为是那个古怪的店主在那边。
然而,并不止。
在宇智波泉奈醒来的前一刻,西里尔刚好去开门。
他打开门时,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人刚好出现在门口,脸上的踌躇犹豫和矛盾的坚定挤在一起,还没分出胜负。
谁知道屋内的人早知道会有人来打扰,提前把门开了。
千手扉间的跟班之一(尴尬):“……”
“呃、呃呃……”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西里尔扶着门,一言便点出了重点。
被说中了心思,这个还有些青涩的年轻人纠结一闪,终于咬牙。
他猛地低头。
“实在很抱歉――我们本来不能提出这么过分的请求。但是,老师他的伤势加重了,没有医忍,也没有急救的药物……”
“能请您,伸出援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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