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秋拿着木勺, 搅了搅莫爷爷家送来的鱼汤。
鱼的内脏、鳞片和尖锐的角都去掉了,皮也刮了,没有鱼头, 送来了最好的鱼中段给他们,大片雪白的鱼肉翻滚在外面。
尽管因为缺乏调料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煮鱼,但莫爷爷的厨艺显然比她好上不少, 里面放了不少绿色的干菜和一些她念不出名字的果蔬调味, 闻起来十分香甜。
居然有绿色的蔬菜!
她好久都没能吃上蔬菜了, 每天就是肉干肉汤块茎粉, 调味最多就是盐,她已经快忘记好吃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为了让闻起来十分美味的鱼汤更美味一些,阮秋秋滴了三滴变异水珠进去。
又煮了一会儿, 到了稍微一用力就会将鱼肉从鱼骨架身上脱落的地步, 阮秋秋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 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
伴随着没有刺的散开的鱼肉, 在舌尖晕开厚重又浓郁的咸香, 微烫的鱼汤入喉, 暖暖的滑落到胃部,唇齿之间后知后觉的传来的果味,完美遮掩了鱼的腥味。
阮秋秋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小木碗鱼汤已经被她喝光了,连配菜都没有放过。
瞅了瞅惨兮兮的躺在石床上的渊诀, 阮秋秋弯了弯唇,没有继续喝第二碗,而是拿起家里另外一个木碗,舀了厚厚的鱼汤,喂狼喝了。
她现在知道了,大灰狼先生的妖形很大很大,这一碗鱼汤恐怕都不够他塞牙缝,但她还是想尽可能的喂饱他。
她不知道那头狼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的,但似乎比一人一狼刚见面的时候缓和多了,好像并不很排斥她,还把名字告诉她了,算一个巨大的突破吗?
阮秋秋撑着下巴,观察渊先生的表情。
他以前大约是真的很凶恶,所以才会在睡着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明明长得很好看,睫毛比她的还长还浓密,却一直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说起来,她好像没有看见过他笑。
或者说,大灰狼先生醒着的时间都有限,她虽然算是嫁给他了,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叫过她夫人,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是因为他并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吗?还是他曾经有喜欢的雌妖,所以不愿意叫她“夫人”。
阮秋秋心里突然有些空空落落的,好像都没有那么高兴了。
她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就是想太多,他们现在生存都还很困难,称呼什么的,还是先不要考虑了。
阮秋秋眉眼有些黯淡,摸了摸不知道为什么又变烫了的耳朵,难得十分幼稚的想——
那她下次也不叫他“夫君”了,反正知道了大灰狼先生的名字,以后她就叫他“渊先生。”
呵。
她本来还想薅一下狼尾巴解那丝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莫名其妙的委屈,但视线落到大灰狼先生劲瘦的腰身上,才想起来这狼现在是人形,尾巴没有露出来。
阮秋秋:“……”
她看着他身上穿反了的衣服和脏兮兮的兽皮,疼的紧皱的眉毛,还是认命的心软了——
喂狼、吃饭、清洗木盆和碗勺、整理山洞、规整战利品(她和狼的),完成了自己的清洁。
处于安全考虑,阮秋秋把好不容易弄来的药草和灵石都藏在了靠近石床的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她拿了一块用过一些,但灵气依旧浓郁的三阶灵石,搬好石凳坐在床边,开始进行工程最大也最耗费心力的程序:
输送变异灵力减轻大灰狼先生的疼痛。
阮秋秋像之前利用魔核一样,先从灵石中抽取灵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后,将转换好的灵力输送到他体内。
虽然恶狼先生的脸色很快好转了一些,但阮秋秋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他体内的经脉几乎碎完了。
阮秋秋抖着手去掀大灰狼先生身上穿反了的那件兽皮衣。
土黄色的毛皮上,满是一块块凝起来的血污。
纵横交错,几乎蔓延了他整个身体。
阮秋秋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就说,他的身体明明还没有康复……之前对陆子冉下手,八成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样还没愈合的伤口,还把衣服穿反了,一定很疼很疼。
但他却什么都不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她说他的名字……
再也顾不上什么害羞的小心思,阮秋秋没再有任何的迟疑,尽量温柔的脱下了那件兽皮衣,帮他清理身上那些脏污和沾上的毛毛。
他幻化成长裤的自带狼皮,她只撩开了一部分。
等做完这一切,脑袋晕晕沉沉的阮秋秋已经累的快要抬不起手指了。
她把还剩下不少灵气的灵石塞到了大灰狼先生的手掌了,往石灶里加了一些燃木,也不嫌弃白天被她的鞋弄脏的兽皮,像一条被榨干的咸鱼一样躺好,穿着衣服裹着兽皮被也依旧觉得特别特别的冷。
之前因为担心大灰狼先生的伤势倒是还好,现在打算休息了,为什么她觉得浑身都疼。
抬手摸了摸发烫的额头,阮秋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她不会生病了吧?
又过了几秒,阮秋秋觉得自己嗓子也开始疼了。
她视线一片天旋地转,身体也提不起任何力气了。
阮秋秋摸了摸越来越烫的额头,咬着牙想要用体内存着的那些含有微弱治愈效果的变异水系灵力治好自己。
是她疏忽大意了,自从她半个月前她骤然清醒过来,记忆灵魂和身体就一直完美契合,甚至有种更充盈的感觉。
她有检查过,她现在的身高体重样貌和肩上痣都和以前印象里的自己一般无二,甚至更清晰,似乎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而那段在末世生存的记忆才是一场幻觉。
因为身体强度比以前好,之前那么折腾也没生病,她就飘了。
额头越来越烫,阮秋秋感到十分后悔。
家里的狼经脉还没愈合,万一有什么意外……
阮秋秋皱起了眉,浑身冒起了虚汗,越来越冷。
阮秋秋裹紧了兽皮,把脑袋埋进兽皮被里,蜷缩成了一团,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山洞没了细小的声音,变得安静起来。
外面的大雨渐渐小了,变成了夹杂着雪花的雨雪。
被阮秋秋塞到大灰狼先生手里的灵石一点一点变的透明,伴随着“咔擦”的碎裂声,完全碎成了粉末。
渊诀恢复了神志,慢慢的睁开了狭长的眉眼,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经脉快速愈合,好了大半,但体内的妖核却又碎裂了一小部分,他作为妖的实力又倒退了一小截。
他的身体明显也被清洁过了,也上了药,疼痛感轻了很多,胃里也暖暖的,没有那么饿了。
唇边噙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大灰狼先生睫毛颤了颤,摸了摸自己盖在兽皮衣下面的腹肌,有些害羞的想,刚刚小妻子是怎么帮他擦洗的。
是一点点的划过,还是整个手掌慢慢的覆盖上来……
身体渐渐有些发热,传来了奇怪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尖尖的狼耳朵和狼尾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小幅度的抖动着。
果然她之前一直在暗示,要让他做些什么。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么?就那么喜欢他?
明知道阮秋秋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某狼还是红着脸想——
不管阮秋秋刚刚怎么摸他的。
但……
摸了狼,有了肌肤之亲,就是狼的人了。
他要摸(?)回去。
他还想知道,她从哪儿找到的灵石,是不是很辛苦,白天淋了雨,有没有不舒服。
渊诀忍着经脉的痛楚,把头侧到她的方向,没有焦距的双眼用力睁大,试图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阮秋秋的样子。
尽管疼痛和黯淡,他的眼底也依旧闪着浅浅的光。
大灰狼先生慢慢的移动着大掌,一点一点朝她那边探。
作者有话要说:渊诀(脸红):“她摸我,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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