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波平静,厌恶的语调在他听来确是一记重锤。
路今慈失笑,啪地一声将牌子按她耳边,徽月只觉耳膜很疼。
少年勾唇很是无所谓,手突然按在徽月额头上,冰凉的,像死人一样的冷。
他说:“好啊,你倒是罚我啊!”
徽月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掰他手。
额头挨上他掌间白芒的瞬间她头有些晕眩。
慎行堂的弟子见状却有些惊恐:“路今慈,你不要命了?”
强行带人探进令牌!对方甚至还只是凡人,神识承受力不比修士强悍。
稍有不慎神志就会受损。
若是被掌门得知此事定不会叫他好过。
路今慈冷笑,与徽月逼视:“我受罚?宋徽月,你待会倒是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谁错了。”
话音落,徽月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慎行堂的木牌在她眼前逐渐消失。
徽月靠着的墙也没了,失去支撑差点摔在地上。
她下意识扶着旁边,却发现抓着的是路今慈的手臂,像是被火烫着了一般收回手。
路今慈瞥了一眼,眼眸冰冷。
看不见对方的脸,徽月打量四周,冰凌不断往下滴水,山洞中冷得人毛骨悚然。
吐息很快便化成了白雾遮盖她视野。
这可不就是周戚所说斩杀蛟的那处山洞。
竟是被他带到里面来了。
不过看路今慈的表现,难道……他夺人蛟珠这件事另有隐情?
徽月定睛看清眼前的场景,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路今慈,之前不是说路今慈在周戚受重伤后趁人之危吗?
怎么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是路今慈?
仔细看路今慈身子缩在角落里,手中一直死死抓着什么东西,发尾泡在水中还混合着血丝,手也泡得发皱发白。
周戚与秦清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周戚长剑插在路今慈腹部,噗呲一声,鲜血直流。
“周兄,你说他怎么还不松手?真是晦气,百年难得一遇的蛟偏偏就被他误打误撞碰上了。”
周戚捏着手帕擦干血淋淋的剑身:“是啊,师弟你说,他这种无爹无娘的下等人为什么还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路今慈自幼无父无母,而周戚与之恰恰相反。平鹿周家二公子,在这也算得上是与长衡仙山平起平坐的地头蛇,以至于周戚是仙山唯一一个未经过考核就进入内门的弟子。
他心高气傲,看不起身份卑劣的人,所以爹爹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收他为关门弟子。
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徽月压下心中的震惊。
当时比武大会想借周戚之后杀了路今慈,没想到到头来倒是被他被利用,真是小瞧了他。
她记得周戚在未来成了对抗邪魔的名将,所以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差。
听说他带队时极其认真负责几乎没有下面的修士讨厌他,战场上与邪魔厮杀起来也是不要命,死的自然也很惨,路今慈将他活捉后折磨得不成人样后去祭了邪神,连骨头都没有给他留下就被万鬼吞噬。
周戚死后,灵牌与所有陨落的修士一起供奉在囍宗,她甚至还参加过祭拜他们的庙会。
对周戚此人甚至还有几分可惜。
“看清楚了?”路今慈毫无感情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宋徽月,你就没一句抱歉吗?”
他没有在徽月眼中找到半点触动,她只是平静地望着那名可怜兮兮的少年。
倘若是从前,即便是虚影都会冲上去吧。
她笑容收敛,眼中暗藏锋芒:“所以路今慈,你给我看这些是想证明什么?接下来你还是准备好该如何跟戒律堂解释吧,毕竟擅自拉凡人神识入牌那可是大罪呢。”
说抱歉?他也太高看自己了。
大凶
路今慈愣在原地,她都不敢想象被所有人讨厌的他今后会有多惨。
探入的时间限制很快就到了,又回到了慎行堂,耳边有些吵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呵斥声。
徽月一睁眼就看见爹爹气愤的面容,呵斥着周围一众弟子,她缓过神与同样睁眼的路今慈视线相对,看见他就烦,伸手推他。
刚刚路今慈拉她神识一起入牌旁人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待徽月安然无恙出来,路今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弟子一拥而上按倒在地。
“路今慈,你可知错!”
少年被一众人背着双手按地上,棍子贴着他脸颊,才好没多久的伤疤又渗出血来。
他浑身都在阴影中怔然望着她,额前的碎发被血痂粘在脸上,明明脏兮兮的,眼中却有水色的光泽。
还给他委屈上了?
徽月抬起下巴,没有一点动容。
日光流淌在她水月霓裳最外层的薄纱上,一闪一闪像是月亮照在水面粼粼的光,她红耳坠摇晃,白玉簪发着温润的光泽。
明暗分明的一条分界线,俨然像是撕裂出两个世界。
自重生以来,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路今慈神色都有些狰狞,突而剧烈挣扎,很凶很凶道:“滚!我有错你们就都该死。”
看着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就觉得他好可怜啊,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谁信谁才倒霉。
徽月感受到爹爹气得不轻,主动挽上他手:“你屡次触犯门规,还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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