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家这根针,不光是姜家埋在烨家的眼线。还是必要之时,断送烨家的一把匕首。其实蒲简的身手,不比你差。自南云开国第一日起,姜家对烨家,从来就只有严防死守。”
姜崈走近,轻轻抚着楚辞长发,“我是准备争夺太子之位时知晓此事的。本来,皇帝是要蒲家人灭你满门,只是苦于不知用何借口交代世人,又怕蒲简手软坏事所以迟迟并未动手。我只能兵行险招用烨家权柄作为交换,保住你的命,所以我辗转找到林逸恒。可他是个不中用的,竟连你母亲都遭了毒手,这是我的罪过。”
楚辞缩在角落,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烨家四世,百年传承,竟都是假的?!
“随后我求了皇奶奶,让她收你入宫,加上北境大乱,要留住烨家血脉稳住老臣,这才求的皇帝打消了斩草除根的念头。当上太子后,我找到蒲简让他效忠与我,以蒲家暗卫的身份假意投诚皇帝,暗中观察近年来皇帝动作,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住了你的命。当时你负气从我宫中逃走,皇帝便找到了蒲简,让他随你一起逃跑,途中杀了你。蒲简找到我,我便派了一队人暗杀皇帝暗卫,你这几年在北荒应该也有察觉。这也是我不得不用噬心蛊虫控制住皇帝的原因。”
姜崈心疼的轻轻拨开楚辞额前碎发,轻拍着楚辞的头,却不知如何才能安慰眼前这位最后的烨家血脉。
“烨氏允江,受姜氏大恩,救我于水火,扶我至鹏程。一生垂爱有加,性命托付。命烨家后人,需以忠贞垂教万世,允姜家万里千秋,永生世代,不得相负!”
楚辞哽咽着说完先祖烨允江临终遗言,一声叹息之后瘫跪在地,泣不成声。
蒲简爬到楚辞身边,抬起的手想要拍拍这位小主人,却停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老仆从小伺候烨将军,跟着他读书,伺候他起居。看着他成了亲,生了你。你小时候,老仆,老仆还抱着你逛市集我,我做不到皇帝的嘱托,又不能把真相说与公主听,我”蒲简老泪纵横再也说不出话,只是一声接着一声抽泣着。
“蒲简无后,也是为此。”姜崈低着头,道出了蒲简的不易。
半晌过后,望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蒲简,楚辞踉跄抓着帐幔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大门,嘴里喃喃。
“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小公主!您杀了我吧”
趴跪在地的蒲简又开始不停磕着头,在那地板上留下丝丝血迹。
门开了,望着南云宫的艳阳,楚辞越过脚边的蒲简跨出了门。
“蒲简不用死,南云的忠臣死的太多了,蒲管家还是活着,给这姜氏的忠臣们一个好结局吧。”
楚辞走了,留着那大门敞开的灵堂里,哭嚎的蒲简,和完全没了力气的姜崈。
艳阳高照,秋高气爽。
皇帝大丧就办在了太子回鸾的第三日。
整个南云宫都笼罩在此起彼伏的哭声中,各路大臣,妃嫔,包括楚辞都在大殿外送丧。
“哀!”
总管大喝一声,众人开始哭嚎。
如今身体与常人无异的楚辞身形单薄,站立在姜崈身后的她瘦成了一道杆,去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这柔筋脆骨,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里升起万般保护欲望。
楚辞听着身侧任文君的哭嚎,她眼睛一斜,看向伤心欲绝的任文君只觉得她吵闹。就在皇帝丧礼举行的前一晚,这位亲姐姐看到了任文策已经烂透了的尸骨。
也对,她应该哭丧,只是哭的不是眼前灵柩里的那位。
看着双膝跪地,手扶着胸口不停哀嚎的任文君,楚辞的肩膀开始抖动。
那一耸一耸的肩膀,伴着从嗓子眼里冒出的,听着有些阴森的咯咯笑声,一点一点变成猖狂大笑。
楚辞笑得疯魔,手捂着肚子,看着被吓傻了还不忘恶狠狠盯着自己的任文君,笑声停都停不下来,她转向面面相觑的朝廷众臣们,笑到眼角带泪。
楚辞就这么一直笑着,让大家都忘记了哭泣。
姜崈这时刚刚结束他不慌不忙的叩拜大礼,一身丧服衬得他病弱肌肤好似透明。
他款步走向楚辞身后,双手握住楚辞双肩,从背后冲着她耳后柔声说道,“当心身子。”
楚辞厌恶甩开姜崈,接着肆意大笑。
“殿下,烨楚辞她大逆不道!”人群中一言官高声喊道。
“掌嘴,”姜崈举起那白玉莲花佛串指向那言官方向吩咐太监,他缓缓走向高台,“公主名讳,你也敢叫?”
看着太监狠狠打了言官的嘴,四周为他鸣不平的几个微弱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怎可掌嘴言官!”
“殿下糊涂!如此女子,实为祸害啊!”
“烨楚辞已然在北荒起兵反叛,此等乱臣贼子,为何不杀!”
寥寥几人跪在一群挺拔丧服之间,大声控诉。
其中两人刚想开口附和言官说辞,却觉得这些声音似乎有些势单力薄。
抬头看着四周早就被姜崈渗透,坚定站队的群臣,这两位言官心中大呼不好,竟也眼神飘忽,假装整理丧服一般,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了。
任宰相在人群里吓得发着抖,紧紧咬住嘴唇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任氏一族生死,全在这已经完全把控朝政的太子手里。
米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