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看命。
伤好的越慢,他躺在那块冰冷肮脏的石头上就越久,他动不了,仅有的水是从岩壁上滴下来的雨水,又冷又涩,食物就是崖上一颗枣树。
他想不起来味道了,应当很苦,不像今天这颗枣,他很清楚,是甜的。
见安棋开心,白敛沉默着把整碗全吃了,果然得到了安棋的青眼。
安棋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想:哇,原来叔叔这么喜欢吃枣啊。
“等我一下嗷。”
小龙崽抱着空碗跑开,没一会又跑回来了,带着满满一碗水灵灵的枣,举的高高的。
叔叔吃!
白敛:“……”
他想拒绝吃枣,但拒绝不了安棋。
一颗,两颗,三颗……一碗又吃完了,安棋又要去拿,白泽实在不忍心主人吃自己的伤疤,拽住安棋,让他别去,都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肚子适时咕咕叫了两声,安棋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他是有点饿了。
白泽:“魔……你爹,你爹走之前把饭做好了,热了就能吃。”
白敛轻轻蹙眉,“做饭?”
“在哪?”
他这里没有厨房,单郁怎么做的?
白泽眼神乱飘,心虚地揉了下鼻子,带着他们来到了炼药房门外。
还没进去,已经能闻到一股清甜的米香。
炼药房,有米香。
白敛右眼猛跳。
他深吸口气,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口被吊起来的大锅。
这锅,越看越像他的丹炉。
锅底和锅身已经覆上了一层碳黑,正下面的地板被挖出来一个洞,用来烧柴火,周围的地板被烤的焦黑,灰散的到处都是。
灰里有几片叶子,白敛走近了看,不像是菜叶,倒像是……
他有不好的预感,快步走向墙边,白泽想拦又拦不住。
白敛拿起架子上放的盒子,一个个打开又摔落地上。
空的,空的,这个是空的,那个也是空的,全是空的!
汇气灵芝,玉骨雪莲,登天根,无数丹药,还有他准备用来引导安棋觉醒龙魂的魂草……没了,都没了!
单,郁!!!
你个混蛋!
白敛召出慎独,在架子前反复踱步,气到想杀人,可单郁早走了,提剑不知道劈谁,气血直冲头顶,手抖的厉害,慎独跟着他发出燥怒的嗡鸣声。
就一个念头,剁了单郁的手!
白泽跟在白敛后面劝道:“主人冷静啊,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小主人的,他要是害怕你,跟魔尊更亲近了就不好了。”
“那我,杀了他!”
白敛一个字一个字从紧咬的牙关里说出来。
单郁怎么敢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的丹炉当铁锅用,灵药当白菜煮,好好的炼药房被搞成了厨房,就是把他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泄愤!
“哇,好香嗷。”
白敛听到脆生生的奶音,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转身看到安棋搬了个小板凳,踩在凳子上,推开了锅盖,向锅里面探头。
“爹爹这次做的不是黑的诶!”
安棋惊喜地喊了出来,可见他对单郁厨艺的期望有多低,没烧焦就是过年了。
他看到白敛脸上有怒气,疑惑问:“叔叔不喜欢喝粥吗?”
白敛握紧了剑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泽小声道:“魔尊说了,反正都是给儿子吃的,劝您不要太气,要是气死了就……”
后面的话白泽说不出口——“哈哈,你气死了我就少了一个抢安崽的对手,我会去你坟头高高兴兴烧三柱香!哈哈哈哈!”
白敛冷呵,眉眼阴沉,不用说他都能猜到肯定是一些落井下石的风凉话。
单郁巴不得他气死,又或者和安崽生出嫌隙,可他偏不如他愿。
白敛收了剑,也收起了杀意,沉脸走到旁边桌子上,拿起勺子和碗,舀了满满一碗,示意安棋跟他出去吃,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安棋乖乖迈开小腿跟上。
池中央有个小亭子,亭中放有矮桌茶炉,煮茶时清风穿拂,团花围簇,茶香与花香交织,别有意趣。
安棋第一次见到水上亭,蹦蹦跳跳跑过去坐下,这里风景比岸上的漂亮,他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新奇。
看见他开心了,白敛心口的怒气消散了些,在他身边坐下,喂他喝粥。
“来。”
安棋看看递过来的冒着白气的勺子,又看看叔叔,方才还很听话的他没有张嘴。
“不,喜欢?”
安棋摇摇头。
白敛想起来幼崽似乎不喜欢吃白粥,粥的味道本身就很淡,何况是放了药的。
拿点蜂蜜拌进去会不会好点?或者放几颗梅干?酸甜口的应该更好下口。
安崽看着已经戒奶,该吃肉了,切点咸肉干,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
“吹吹。”
安棋突然说话,白敛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太烫了,要吹一下。”
安棋以为他不懂,嘟起嘴对着勺子轻轻吹气,把热腾腾的白气吹散,“像这样呼呼。”
“抱歉,我,不知道。”
白敛捏了个冰诀,将寒气覆在勺子上,可是……他辟谷太久了,已经忘记了食物适合入口的温度是怎样的。
粥不冒热气了,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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