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往椅背上靠着,两只手放在桌子底下,脖子上的帽绳却被人轻拽了下。
转头,看见一张粉色的便利签。
这种颜色的便利签用脚想也知道是谁的,被人欲盖弥彰地折了一道,夏景摊开,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你咋回事?忽然走了也没和我们说声。
后面还有一句没写完的“吓死我”,被人涂掉了,大概是江子鲤觉得这样说很肉麻,又过分亲近。
夏景右手拿起笔,写了两个字,给同桌粘回他桌上:没事,抱歉。
过了一会,粉色的便利贴又被推回来,夏景打开一看:有事就说,别自己憋着,还是不是朋友了??
这句话后面附了一个紧握的拳头,夏景数了数,笑了。
江子鲤在一个拳头上画了六根手指。
夏景写道:家里的事,讨债的人砸门。
江子鲤看到纸条,心里“啊”了一声。
这样的事,那夏景确实没必要和他细说。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转念又想到,如果是对付讨债的,一晚上不就够了,为啥今天上午也没来。
江子鲤托腮看向黑板,手里的笔在桌面上一扣一扣的,显示着主人好奇死了又不能多问的焦躁心情。
然后他就看见,夏景静了一会,把帽子摘了下来。
露出来的额头上,赫然是一道被什么东西磕砸过的淤青,嘴角还有细小的破口。
江子鲤震惊地瞪大眼:“那些人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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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
靖哥哥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吵吵什么?刚把你手机拿回去就得意忘形了是吧?”
江子鲤赶忙作缩头乌龟状,眼睛却不住地往夏景那边瞟。
等靖哥哥注意力转移了,他才用气音说:“你们打架了?”
夏景估计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过了一阵,才压低声音:“不是。”
至于伤口怎么来的,他确实半点不肯说了。
江子鲤心里有点不爽,又找不到这不爽的源头,只能把这归结于夏景已经被打了自己没法再揍人。
晚饭的时候,趁其他人还没围过来,他直接拉了人往出走。
夏景任由他拉着,江子鲤走在前面,一边打喷嚏一边瞪他,眼尾都红了。少年的脖颈被不好好穿的外套露出一截,走动间被微卷的头发扫过,愈发显得苍白。
他撇开目光,垂头摸了一下后脖颈。
江子鲤熟门熟路地把人拎到校医院,一推开门进去,看见里面站着的还是原来那个老师。
大概是帅哥都比较扎眼且好记,老师一看见他们,就说:“哟,这次是什么毛病,又来啦?”
他揣着饭盒准备出门的样子,江子鲤问:“老师您要下班了吗?”
“下什么班,吃饭,”老师把手里的东西重新放下说,“但还得紧你们学生治病,怎么回事,说说?”
江子鲤拉过一声不吭的夏景,说:“他受伤了。”
老师凑过来打量一番,下结论:“这是磕着了?涂点碘酒包扎一下就行。”
他转头去拿药,夏景蜷了下手指,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了出来。
老师把人摁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细致包扎过,然后把药往江子鲤手里一塞,才自己抱着饭盒走了。
江子鲤打量着夏景的脸。
这伤口正好在他的眉骨上方,用白色的纱布贴了,一条医用胶带延伸到了夏景的眼侧,给他冷淡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野性。
“还挺帅。”他咕哝道。
夏景没听清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抬手想把碘酒和纱布接过来,江子鲤的目光随之下移。
他猛地惊道:“你手上怎么也有?!”
夏景左手的食指上划了一条不算短的口子,看着足足有两厘米的长度,虽然血液已经自行凝固了,但卖相十分骇人。
江子鲤动作有些强硬地拉过他的手腕,说:“不行,这也得包扎一下。”
眼看他就要重新拆开碘酒棉签,夏景下意识说:“我自己来吧。”
江子鲤一顿,才猛地意识到他刚刚不知道脑子抽了哪门子筋,差点想都没想就要亲自帮夏景处理伤口了。
但人家伤的是左手,右手不是还好好的嘛。
他挠挠头发,笑道:“也是哦,给你给你。”
说着,江子鲤把东西递过去,但几秒过去了,夏景却没接。
江子鲤:“?”
夏景抬起眼帘,他的瞳色很浅,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没事吧?”江子鲤说。
“没事。”夏景垂下眸子。
他拿过碘酒,给自己手上已经没什么痛感的伤消毒上药,因为伤口偏长,没法用创可贴,他便剪下一截纱布将手指缠起来。
但一个手操作毕竟还是不太方便,夏景修长的手指按着纱布,好好一条,被他包的歪七扭八。
甚至伤口都没有完全盖住,眼看这货就打算这样晾着了。
江子鲤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还是我来吧。”
伤员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夏景旁边。
两个人肩挨着,江子鲤微俯下身,从夏景的手里拿过被缠的乱七八糟的白色纱布。
他低头的时候,从夏景的角度,能看见他头发上小小的发旋。他睫毛低垂着,认真地为夏景自己平时懒得处理的伤口包扎,表情呲牙咧嘴的,像是在替他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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