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想要将我的上半身从地面上拉起来,然后搭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会儿我自己是一丁点劲都使不上的,因此陈默拉我的时候,看得出特别的吃力,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给憋出来了。
但是,尝试了两次之后,都还是没有成功地将我从地面挪到他的背上去。
突然,陈默松开了原本拉着我的手,然后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刚在井水里面很可能就已经耗费了绝大多数的力气了,这会儿想要再使劲,确实是有点难。
“做人做事,如果只知道使用蛮力的话,最后肯定是会落得个事倍功半的结果。”斗篷女子幽幽地说道。
“那就请母亲教教我,在眼前这种情况之下,什么样才算不是用蛮力,而是用巧力呢?”陈默抬起头来,也是用一副与斗篷女子特别相似的语气说道。
陈默已经称呼斗篷女子为母亲了,看起来,她定是舅母无疑。
“有一条最简便的方法,但是你没有用。”舅母轻轻地说道,然后还往前走了一小步:“你可以向我求助,这样才能够融合最大的力量来协助你完成你的目标。”
“那我现在再向母亲求助的话,还来得及吗?”陈默问道。
“当然。”舅母用的依旧是那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回答道。
“那就请母亲快点救救周沧吧,他也是您的外甥,是周蓝的弟弟。”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夹带了一丁点的焦急。
啊,怎么听着母子说话,感觉那么累呢?
难怪陈默的性子这么的沉静,原来是从小就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啊。
只见舅母在手中拿出来一小块木板,然后在小木板上面哗啦啦地比划了几下之后,两个毛毡斗篷人就从不远处滑过来了。
这两个毛毡斗篷人就跟我在水井里面看到的那个一样,是没有脸的。
我的心中一惊:难道这些东西,居然是舅母在操控的么?
可是,我还来不及多想,毛毡斗篷人就一前一后地将我个抬起来。
而舅母则是没有开口,转身就朝着前方的黑暗之中走去。
毛毡斗篷人当然是跟在舅母的身后就往里面走去。
可是,陈默却没有跟上来。
我拼命地将头朝后面仰,发现那小子居然还愣在原地,我想喊他快点跟上来,但是喉咙却依旧没能叫出声。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让我一个人跟着舅母进去吧。
我的心里头一紧。
好在这小子只是愣了一小会只有,便也迈开了步伐,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了进来。
我们在黑暗之中走了有一会儿。
是完全的黑暗,根本见不到四周的东西。
只是舅母的身上所披的那张斗篷应该是用纯羊毛编织而成的,所以在黑暗之中,能够散发出来一点点的白色的荧光。
我根据身后的声响判断陈默应该还跟在我的身后。
身体里的高热还没有褪去,浑身都难受得慌。
但是,不知道身体已经适应了还是却鬼丸起了作用,刚刚一直在我的筋脉之中流窜的那股热流,好像暂时消停了。
反正我是觉得身体的内部没有像刚刚那样一直在翻滚。
一直在黑暗之中被摇摇晃晃地抬着往前走,所以没有会儿,我便觉得整个人有点迷糊了。
所以,这一整个路线到底是怎么走的,周边有没有什么变化,我是真的不清楚。
只知道走着走着,好像周围的光线渐渐地变的亮堂起来了。
然后,我的头顶上面,开始有一些倒挂的油纸伞出现,是五颜六色的油纸伞。
眼前的这种情形,让我猛地就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
这一条油纸伞的通道,是刚刚毛毡斗篷人拖着往井水深处走的时候,我见到过的。
虽然那时候是在水里面,按道理我的眼睛应该是闭上的,但是我的意识却告诉我,那个地方就有这些倒挂着的油纸伞。
那种感觉,就像是五官是相同的那般,你看到了菊花的图片,就能联想到那种淡淡得意幽香那种原理一样。
我的身体经过了那里,尽管我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是身体的感觉却告诉了我,这周围的环境是什么?
我开始努力地回想,油纸伞过后是什么呢?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感觉那些画面一帧帧的就在我脑袋里面快速地闪过,可就是没有办法抓住一个具体的画面。
因此我回想了好一会儿,却根本没能想出来油纸伞过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亮了,而且这种光照在身上,让人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这种感觉特别的熟悉,好像在哪里感受过。
突然,我想起来在神农架了里头那个鱼莲灯形状的雕塑里面。
鱼嘴上面的那一刻像是夜明珠的东西,也是会散发出来这种光芒。
难道这里也有“夜明珠”吗?
当时我们在石雕的鱼鳞身上触动机关的时候,夜明珠是会与天上的天狼星座产生了感应的。
再加上锁龙井建成的那个晚上,天上出现血月的现象来看,这口井肯定也是与天狼星人还有星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陈默不知道发现了没有。
这会儿舅母在前面,还有我的喉咙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真的是要进行任何的交流都困难。
突然,我感觉到原本在抬着我的那两个毛毡斗篷人好像停了下来。
我不由得转动着眼睛在视线允许的方位内看了一圈,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来到一间小屋子里面了。
这屋子就是舅母的住处吗?
可奇怪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木头制作而成的小玩意儿。
难道说舅母这十来年就是一直躲在这口水井的深处制作这些小东西吗?
只见舅母又不知道拨动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两个毛毡斗篷人就立即将我的抬到了一个长条状的木桌子上面。
木桌子上面还有细细的木屑,看样子,舅母应该平时就是在这个桌子上面干活的吧。
毛毡斗篷人将我放好了之后,便退了下去。
它们像刚刚出现的那样,又消无声息地回到了这屋子里面灯光照不到的那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面。
不知道是从黑暗中走出去了,还是待在黑暗之中,随时等候主人的命令。
我刚刚躺下去,就看到舅母从她的工具箱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打开布包,在里头拔出了一根可能超过三十厘米长的银针,然后也没有解开我的衣服,就透过衣物直接插入我的心脏里面。
我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陈默惊讶地喊了一句:“鬼门十三针。”
锁龙井(六)
陈默这话喊出来之后,我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的。
这鬼门十三针好像就是针对中了邪祟的人使用的,而且似乎早已经失传了。
目前社会上所使用的鬼门十三针,几乎都是经过后人改造之后的。
因为最原始的鬼门十三针,是施针的人直接与鬼在搏斗,经常会损耗施针人的元气,因此渐渐地,很多医者就不愿意使用甚至是学习这样一门医术了。
说实在的,损己利人的事,可能连至亲都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何况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病人呢?
只是,舅母刚刚不是说我是中毒,而不是中邪了。
为何将我抬到了这里之后,便开始对我施针了呢?
“母亲,这鬼门十三针对施针者的反噬很大,就请您允许儿子替您施针吧。”
舅母的手松开了那一根插入我心脏的银针,已经拔出了第二根。
这个时候,陈默便冲了上去,弯着腰对着舅母说道。
我第一次看到陈默用这样的语气对别人说话。
这一路走来,即便是对外祖父,陈默虽然尊敬,但是语气之中也没有蕴含过这么多的感情。
舅母的脸上蒙着白纱,虽然与我的距离很近,但是我仍旧没能看清楚她的脸。
但是从她静默从容的神态中能够看出来,肯定是一位大家闺秀。
爷爷常说,名门千金与普通女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神态中的那一簇从容恬静,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
而我的奶奶,就是这样的女子。
虽然有时候是会有点小调皮的,但是骨子里的那一份恬静,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住的。
从容不迫,云淡风轻。
“周沧的这个病,你治不了的,别耽误时间,不然的话,他可能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开口说话了。”舅母轻轻地推开了陈默的手说道,“还有,我让你站在这边上,不是要你无所事事的,我现在施针的每一个手法,你都要记起来,我是没想到,这半个多世界过去了,居然还有人在使用这种手法在伤害人,你学会了,以后遇上这样的情况,才可以施针救人。”
舅母后面的这一段话,是我没有想到了。
我大概只能说真不愧是医学世家的后人,明明知道这鬼门十三针的施针人会受到反噬,还让自己的独自站在一旁学习,以便以后能够行医救人。
“是的,母亲,我记住了。”陈默听完舅母的话,退后了三步,恭敬地说道。
舅母的这第二针,正正地就朝着我的天灵盖给插了进去。
她在用第一针的时候,我的心里头更多的是害怕,因为毕竟是插入心脏里面的,这万一她老人家一个手抖或者是眼花的话,那我可能就是一个当场毙命的结果啊。
所以,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她的那一根长达三十厘米的细银针五分之四都插入到我的心脏之中,但是我却一丁点不舒服都没有感觉到。
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一根针。
原本这天灵盖就是头盖骨没有闭合的一条缝隙,按道理来说,舅母的这一根银针插进去是应该易如反掌的。
然而,接过却是相反的。
我的天灵盖里面,好像有一股什么样的力量,一直在与舅母的银针作对那般。
所以舅母尝试了三次,都不能顺利地将那根银针给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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