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当时自己坚持在进入蜜蜡棺之前见陈默一面还是正确的,至少他能够知道我目前的处境。
可是,也不能事事都依靠陈默,还是得自己先看看能否将棺盖打开。
陈家的家规森严,又到处都有机关,等到陈默避开陈家人的耳目来到这里,外祖父想在我身上做的事情,或许已经做成了呢。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就动起来,不再是躺在那里坐以待毙了。
我想用力地抖动了自己的身体,让身上的那些小虫子掉落一些。
然后双手不停地在四周摸索着。
这个蜜蜡棺不知道跟瓦屋山中的那一个是否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那就麻烦了,因为开启棺盖的机关是在蜜蜡棺的外面。
当初我和陈默能够从蜜蜡棺中走出来,便是因为那时候张继生刚好进来了,是他从外头打开的。
所以说,我现在在这里面做任何的挣扎,其实都是徒劳的。
我猫着身子半坐起身来了。
头发里头不断地有小虫子掉落下来,在我的脸上爬着。
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恶心得不行。
蜜蜡棺中原本就盛着半棺的液体,这些液体应该就是在供养着那些小虫子的。
可是,特别奇怪的是,此刻我坐起身来,却丝毫没有沾到半丝蜜蜡棺中的液体,好像这些液体只有身处其中才有效用那样。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
我不由得猫低了身子,鼻尖凑近闻了闻。
却是无色无味的。
我不死心,想用手捧一瓢起来看看。
但是,我的手朝着蜜蜡棺中一差的时候,却发现棺底好像还铺着一层什么东西。
棺中太黑了,我抓起其中一个凑到眼前,却仍旧无法看清楚。
但是,用手感受着,好像是一片叶子那样。
紧着这,我又用手抓起了一把。
真的是叶子。
这棺底铺着这些叶子,又有什么作用呢?
外祖父的花样,可真的是多得很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东西。
急忙又抓起一片叶子,然后放在手中仔细地摸索着,从轮廓到厚度,一丁点细节都不敢放过。
果不其然,就是那个东西——
灵浮树。
那一棵被大黑蛇从书房中带出来的灵浮树,后来被外祖父摘下全部叶子的灵浮树,现在所有的树叶,都铺在了这棺底。
爷爷收藏的古籍中记载着,灵浮树是能够将人的灵魂和肉体脱离开来的,当时因为有这一棵灵浮树,外祖父才能将这沼泽地中的那条恶龙困在了锁龙井之中,用陈默的话来说,外祖父是将灵浮树的灵魂和肉体给分离开来了。
难道外祖父想将当年驯服恶龙的方法用到我的身上吗?
骤然间,我周身上下,就出了一阵的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位看起来眼慈面善的老人家,就真的是太恐怖了。
而他跟我讲的那一大篇的往事,其真实性,就有待确认。
我想起了刚刚那一瞬的灵魂出窍,觉得真的好险。
不知道刚刚是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故,我的灵魂在脱离身体之后,突然间又猛地回到了我的肉体里面。
而眼前这些在我的身上撕咬着的,原来是想被我困在肌肤下面的那一缕魂魄,给释放出来啊。
怎么办,如果再有一次,我肯定是没有那么幸运的。
外祖父到底要的是我的魂魄还是肉体呢?
因为如果是按照之前的说法,我的身上是因为有比较纯正的后土娘娘的血统,所以才能在一些地方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也很可能只有我才能够进行祭祀。
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外祖父要的,应该就是我这具躯体才是。
会不会?
我想起来一个恐怖的事情。
那是小时候奶奶用来吓唬不听话总是捣蛋的我的。
就是将我的魂换掉,换成一个听话的。
如果奶奶说的这句话不是胡乱编来的,而是真的有人执行过的话……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周身上下又涌上了一股难以言状的疲惫劲。
紧接着,我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昏沉沉地径直就朝棺底倒了下去。
治病(六)
虽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又倒了下去,但是我的神志还是清醒的。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够睡着不能够睡着,这如果睡着了之后,就会成为那条恶龙,一辈子都被困在一个地方,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更加糟糕的是,身体还会被人利用,拿去为所欲为。
可是,我的心里头虽然这么想,眼睛却真的是困到不行,一个不留神就会自动自觉地闭上。
在上下眼皮子一沾到的时候,我立即就感觉到了,猛地又睁开眼来。
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我想抬起手来朝着自己的大腿内侧的嫰肉用力地掐一下,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像刚刚那样,没有丝毫的知觉了。
怎么办?
得想办法通知陈默,不然的话,这么下去,我的肉体和魂魄,肯定会被这蜜蜡棺、红虫子和灵浮树给硬生生地拆开的。
我一直想着要怎么挣扎,但是,奈何一切是尽在外祖父的掌控之中。
终于,那股轻飘飘夹杂着昏沉沉的感觉,又来了。
“陈默啊,如果将来我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的躯体的话,请一定不要对我心慈手软,该杀就杀,该刮就刮,我不想成为危害人间的祸物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喊着,然后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终于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跟先前的那一次一样,我的身体在失去了知觉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意识形态就敏锐起来了。
我觉得自己的整个魂魄是浮在自己身体的上面的,虽然依旧是被困在这蜜蜡棺之中,但是整个视觉的角度却不一样了,思维特别的活跃,之前听到过或者是看到过的但是被我忽略掉的一些信息,骤然间就像是倒豆子那般,咕噜咕噜地全部都钻入我的脑袋里面。
在神农架之中,父亲曾经同我讲过,当时天狼星人来地球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获取地球人身上的那种敏锐的感性思维,另外就是为了或许人类身体上基因的秘密,从而将地球上所有生物自然繁殖的方法嫁接到它们的身上。
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缘故,人类身上的这种独特的对于非物质存在的一切的敏锐的感知系统,渐渐地退化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理性思维的疯狂发展,所以才有今天发达的科学技术。
当初在神农架的时候,老奶奶曾经说过,人类身上对于非物质形态的感知系统,包括人类对于远古时期的记忆,因为月光的作用,一直在慢慢地退化或者是忘却,因此夸父族村的人才会将房子的一半建造在地底下,每天晚上都进行避月。
如果说这些都是真实的历史存在的话,那么我目前的这种状态,就是在慢慢地发掘人类身上那种因为千万年来被月光照射之后,退化了的那些曾经是天狼星人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的东西。
包括远古的记忆,还有最最重要的,身上关于非物质存在的一切的感知系统。
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想,天狼星人当初在地球人身上得不到这些东西,便索性将其都给摧毁掉了。
按照这样一种思维方式的话,那么外祖父身上的嫌疑又可以给清洗掉。
他将我放置在这蜜蜡棺之中,将我的灵魂和肉体剥离开来的目的,是想要将我身上那种已经退化了的感知系统,重新再唤醒过来。
我骤然间有点混乱了,不知道该站在那一边。
但是,仍旧还是希望事实是后一种猜测,这样的话,我便可以安心地待在这蜜蜡棺之中接受灵浮树的洗礼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将自己猛地一拉,我的魂魄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肉体上的胀麻,也开始慢慢地感受到了。
我的手脚恢复了正常,能够自由地活动。
突然,我感觉到了蜜蜡棺猛地一震。
紧接着,就有一束光,从棺盖与棺体的缝隙之中,照射了进来。
有人从外面打开棺盖了。
我在心中雀跃着。
果不其然,缝隙越来越大,在我眼前一片亮堂之后,棺盖完全被掀开了。
让我意外的是,外面站着的,居然是陈默。
因为我感觉,外祖父应该不会让他再见到我的样子啊。
“周沧,”陈默手里端着先前外祖父给我捣鼓汤药的那个瓷碗,站在蜜蜡棺的边上,轻轻地喊了我一声。
我立即就从棺中坐起身来了。
“陈默,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我惊讶地问道。
“我来给你送今天的药。”陈默淡淡地说道,眼眸里面没有多少的情绪。
相比较我的异常激动,陈默显得有点寡淡了。
“今天的汤药,我刚刚不是已经喝了吗?怎么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又要喝药了?”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周沧,你在这蜜蜡棺中,不知道天地日月的轮换,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陈默说着,将手中的瓷碗也顺势地就递了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了?也就是说,我已经在这蜜蜡棺中,至少待了十多二十个小时了吗?”我惊讶地问道。
“是的,先把药喝了吧。”陈默再一次催促道。
“陈默,”我看了一眼陈默手中那一碗乌黑浓稠的药汁,没有接过手,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觉得,外公将我安置在这蜜蜡棺中,会不会是必有用心的,你不知道我在这蜜蜡棺中的经历是什么?我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出窍了。”
原本我以为陈默应该会大吃一惊的,没想到他好像是先已经知道了那样,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也没有开口,好像在等着我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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