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将你从沼泽地中救出来的时候,你还处于昏迷之中,因此我没有号出来,但是现在你的已经神志清醒了,所以我就大概能够判断出来了。”风尘轻轻地说道。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一边的箱子旁,从里头抓出来一些草药,放在一个瓦盆之中。
“菊儿,你先去煎药,三碗八分水,煮开了喊我,我亲自去看着火。”
风尘说着,便将手中的瓦盆递给了风菊。
我知道他这是想要将风菊支开。
风菊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兴高采烈地接过了瓦盆,然后就钻出了船舱,到甲板上煎药去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见到风菊出去了,便追问道。
“你脉象里头,有一股我摸不出来的气,是一股普通人没有的气。”风尘淡淡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不信。
“是的。”
既然风尘都这么说了,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
“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在哪里呢?”我突然间想到了陈默,急忙问道。
“陈默少爷啊,他的伤势比较重,我将他安排在另外一条船上面,三天后才能挪过来这条船。”风尘依旧是一副谦逊的态度,好像我真的是少爷,而他是我们家的仆人那般。
“他中了蛇毒,你能将他治好吗?”
一听到陈默的伤势比较重,我立马就着急了。
“我尽力而为吧。”
风尘好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蹲下身子,在一边摸索了一下。
等他重新站起身来的时候,手中居然多了一个东西。
风氏夫妇(二)
没错,就是那个玉石球。
这东西还真的是不离不弃啊,居然跟着我们一起冲出了甬道,并且还没有跟我冲散了。
“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你的背上背着陈家少爷,然后怀里抱着这么一个东西,我想着应该是重要的物件,才会让你在昏迷之际还没有撒手,因此一并也跟着带回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风尘说后,便轻轻地将这玉石球放在我的床头上。
“风尘,谢谢你,谢谢你当时不嫌烦累将这玉石球一起带了回来,这玉石球对我来说,还真的是有点重要。”我对着风尘感激地说道。
风尘虽然说话的时候语气是掷地有声,可当我对他说感谢的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仍旧有掩盖不住的羞涩感。
真是一个特别可爱的人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叹着。
风尘将玉石球放好了之后,便对我说道:“你先好好地睡一觉,我出去给你煎药,虽然你的病情没有陈家少爷那么严重,但是也不容小觑,如果不仔细地养着,只怕将来会落下后遗症。”
一听到后遗症这个词,我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被提起来了。
“什么后遗症啊?”
“不好说啊,你的体质太特殊了,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后遗症。”风尘话中有话地说道。
他说完之后,还不忘帮我捏了捏被角,然后便钻出船舱了。
看着风尘笔直的腰脊梁消失在我的眼前,心里头突然间就感慨万千。
当年外祖父在这沼泽地上面制服恶龙,修建陈宅,善待沼泽地的所有居民,赠药施医。
陈家的药房里所有的药材,几乎全部都是从山民的手中购入的,给沼泽地上所有的居民谋福利。
今天,陈宅惨遭横祸,外祖父的后代,最终是被沼泽地上居民给救起了。
真的是应了那一句话,你只管善良,上天自有安排。
我所躺的这个小船,很像是用芦苇杆编织而成的。
坚韧但是又不失柔软,我躺在上面,觉得后背上的每一处伤痛都受到照顾的样子,没有特别难受的痛楚。
看着床头边上那个依旧光泽照人的玉石球,我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个小家伙,该不会是喝了我几口血,然后就这样看上我了吧,为了让我兑现承诺,居然能够拼尽全力将山峰给撞破格洞。
现在想想,真的是有点匪夷所思啊。
我一边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玉石球上面凌厉的纹路。
慢慢地,我的眼皮重重地合上去。
……
突然,我觉得眼前有一阵特别亮的光,将我浑身都照得通热。
我睁开眼睛,居然又回到了周家老屋。
老屋里面为何会这么热闹呢?
往常的时候,即便是除夕夜,也没有这么热闹过啊。
我一边怀着疑惑的心情,一边慢慢地将老屋的门给推开。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有点目瞪口呆了。
老屋前面的阳埕四周,居然堆满了柴堆。
柴堆上面应该是浇着数量巨大的松香,反正一推开门,就有一股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我没忍住就咳嗽了两声。
阳埕里站满了人,头上都是藏着青色的头布。
男男女女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盖的希悦,大家操着一口我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大概是我的咳嗽声引起了奶奶的注意。
只见奶奶的声音突然间从人群中传来:“沧儿来了。”
奶奶的这一句话,让原本四四散散站在各个角落里的摩梭人刷的一下都朝着我这边看。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好像大家在同一时刻被调成了静音的状态。
这一下子,我反而被弄得有点尴尬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在人群中却没有找到奶奶的身影。
可是刚刚明明是奶奶喊了我一声啊。
难道是因为我对奶奶的思念太深了,所以才会又出现了幻觉吗?
我不相信。
顾不上众人的目光,我跨大脚步就朝着人群里冲了进去。
但是,寻找了一圈之后,我还是失望了。
没有奶奶,只有一个个陌生的面孔。
“奶奶,”我控制不住,大喊了一声。
但是,只有那一大群陌生人陌生的眼光随着我身体位置的变化而不断地变动着。
而我的奶奶,就连半片身影都没有见到。
“奶奶,难道真的是一别永诀,就连入梦都不肯吗?”我蹲了下来,捂住自己的眼睛,任由决堤的泪水肆意奔流。
突然,我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握住我的肩膀。
“奶奶,”我猛地抬起头来。
但是,目光撞到的却是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妪。
不知为何,恍惚之间,我竟觉得这老妪的眉眼之间,居然与奶奶有几分的相似。
但是我的意识是很清醒的,知道她并不是我的奶奶。
老妪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慢慢地滑下来,最后握住我的掌心。
她用着那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咕噜地对着我说了一大堆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睁大着眼睛看着她,虽然那些话我听不懂,但是似乎对我有一种莫大的吸引力,将我整个人牢牢地锁住。
我听得入迷。
好像在那些陌生的语言之中,我能够找到一种久违的归宿感。
老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她牵着我的手慢慢地站起身来,我也跟着站起身来。
陌生的语言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我甚至是想永远都沉浸在这陌生的语言之中。
那种感觉,就像是出生的婴儿喝到第一口母乳那般,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心安。
老妪牵着我的手朝着周家老屋后厅的方向走过去,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这个时候,原本散落在阳埕四周的那些摩梭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自觉地排成两排,而我们俩,就在中间走着。
我们走过的时候,边上的摩梭人便匍匐卧地,双手捧在头顶上,嘴里头也是念念有词。
眼前的这一幕幕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这些人的装扮和奶奶相同,应该是许氏族人。
但是,当年的许氏族人不是全部都被教授舅父的一把火给烧死在许家古祠之中吗?
那眼前这些人,到底是谁呢?
虽然心中渐渐地起了疑惑,但是陌生方言的魔力让我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跟着老妪穿过了周家的前厅,然后来到了天井。
原本天井的位置上,已经布置好了一个祭台。
祭台上面布满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跟我以往想象的祭祀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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