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纪富民被李亦骋逗得大笑,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他不会觉得这样巴结几句,纪老就会把ai的项目给他做吧?”谢渊继续吐槽。
纪瑞眨了眨眼睛:“小叔叔,你也过去吧,跟爷爷打个招呼,顺便夸一下他今天的着装。”
谢渊顿了顿,低头看向她。
“要多夸夸衣服上的刺绣,那应该是苏绣的一种,爷爷虽然是个大老粗,但特别喜欢这种东西。”纪瑞笑道。
谢渊面无表情:“我都是凭实力说话,做不来拍马屁迎合的事。”
“谁让你迎合了,爷爷的衣服本来就很好看嘛。”纪瑞推着他往前走。
谢渊无奈:“你老实待着,等我打完招呼,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好。”纪瑞乖巧答应。
两米多高的蛋糕被推了出来,宴客厅里的人都围了过去,众星捧月一般把纪富民围在中间,而纪宣和纪雅则一左一右守着他,一家人和睦融洽,场面还算温馨。
谢渊下意识看向纪瑞,只看到她一个人站在小小的角落,正专注地盯着这边看。
他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谢总,谢总?”有人叫他。
谢渊回神:“怎么?”
“帮忙递一下刀。”那人笑着把蛋糕刀递给他。
谢渊连忙接过,又转手交到纪富民手里,旁边的李亦骋凉凉道:“谢总怎么回事,竟然在这种时候走神。”
“李总也不遑多让,纪老的好日子,却只关注我自己。”谢渊立刻反唇相讥。
“你……”
“你们俩,”纪老无奈,“怎么一见面就掐。”
谢渊和李亦骋对视一眼,又匆匆别开视线,相看两厌。
蜡烛点亮,全部灯光关闭,所有人都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纪富民红光满面地站在人群中,正乐呵时,突然注意到角落里跟着拍手唱歌的纪瑞,活泼可爱的模样很是讨喜,他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纪雅唇角笑意淡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纪宣的方向,却发现他也朝自己看了过来,兄妹俩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切完蛋糕,宴会也就到尾声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也有人相约新的酒局,谢渊和李亦骋这种跟纪家相熟的,便跟着去了主楼聊天。
纪瑞正准备出去透透气,一个侍应生突然端了块蛋糕来。
“这是纪老特意交代给您的。”他温和道。
纪瑞愣了愣,眼角顿时有些泛红。
接过蛋糕,找个角落坐下,纪瑞刚要享用爷爷五十五岁的生日蛋糕,赵小雨和谢盈盈却一左一右坐在了她旁边。
纪瑞:“……”
“吃蛋糕呢?”赵小雨笑问。
纪瑞看一眼蛋糕,纠结地问:“你们吃吗?”
那两人:“……”你就差把不想分享四个字写脸上了。
“不吃,你吃吧。”谢盈盈主动道。
纪瑞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独享蛋糕。
她吃得太香太专注,以至于赵小雨和谢盈盈想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烦闷地喝着香槟。
纪瑞看她们一杯接一杯地喝,便好心提醒一句:“香槟的度数虽然低,但照你们这个喝法还是很容易醉的。”
“没事,我们酒量还不错。”赵小雨笑道。
谢盈盈也点头:“都是从小跟着爸妈参加酒会的,这点香槟又算什么。”
十分钟后,两人红着脸,一人抓着纪瑞一只手。
“我知道……谢渊他还在怪我,”赵小雨哽咽,“也是,换了我,只怕也要对他恨之入骨,可我那时候真的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妈只有三个女儿,我爸的私生子虎视眈眈,我如果不做点有用的事,我,我妈,我的妹妹们,恐怕都要给那个私生子腾位置,你说我能怎么办。”
谢盈盈:“瑞瑞,谢丘他真的知道错了,你去找渊哥求求情吧,现在谢家总共就这么点亲戚了,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断绝来往,我……我让他来跟你道歉好吧,我当着你的面,给他十个八个的耳光,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纪瑞默默吃掉最后一口蛋糕,就要起身离开,这两人却同时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纪瑞:“……”
“瑞瑞,我知道你投诉我,是因为心疼你小叔了,但你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赵小雨低诉,“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和他聊聊,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瑞瑞,你劝劝渊哥吧,我肯定会厚谢你的。”谢盈盈不甘落后。
赵小雨皱了皱眉,不高兴地看她一眼,有点后悔带她来寿宴了。谢盈盈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但也无可奈何,错过这次机会,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纪瑞和谢渊一次,找谢渊求情是不行了,她只能来求纪瑞。
家里工厂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哪怕是得罪赵小雨,也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办了。谢盈盈下了决心,正要蓄起眼泪,耳边突然传来谢渊淡漠的声音:“回去了。”
谢盈盈一愣,顿时收了演技局促起身:“渊哥。”
“谢渊。”赵小雨也含笑打招呼,二人都没有一点醉样。
果然,她们没骗自己,一个个都是好酒量。
纪瑞眨了眨眼,摆脱两人的桎梏跑到谢渊身后:“那我们走了哈,两位……姐姐?不要喝太多,早点回家。”
二人皆是尴尬一笑。
一直到坐上车,谢渊才问一句:“被她们欺负了?”
“怎么会,她们现在一个个有求于我,巴结我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欺负我。”纪瑞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
车辆启动,缓缓驶出停车场,变换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谢渊不由得多看一眼,还是觉得擦掉口红的她更顺眼一点。
“刚才……”一片安静中,他斟酌开口。
纪瑞扭头看他:“怎么?”
“没事。”谢渊目视前方。
纪瑞:“……小叔叔,你知不知道话说一半真的很讨厌。”
“真没事,就是惊讶你刚才竟然没哭出来。”谢渊淡定回答。
纪瑞莫名,不懂他为什么会惊讶这个,正要开口问时,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他说的是唱生日歌的时候。
也是,她来的时候光是在车上匆匆瞥见大伯的身影,就激动得妆都哭花了,后来看到纪家人把自己排除在外唱生日歌,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对谢渊来说的确挺奇怪的。
“可能是因为当时我感觉太幸福了,实在哭不出来。”纪瑞小小声回答。
幸福?谢渊顿了顿,想问她确定不是觉得委屈?只是话刚到嘴边,旁边的人就磨磨蹭蹭靠了过来,挽上了他的胳膊,人也靠在了他身上。
她还真喜欢肢体接触。谢渊眼皮一跳,却没有推开她。
“真的好幸福啊,小叔叔你说,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可以有幸看到自己亲人年轻时的样子呢?”纪瑞困倦地闭上眼睛,唇角却始终挂着笑,“我那个时空,爷爷已经七十六岁了,大伯和姑姑也都五十多了,身体状况虽然也不错,但你看他们现在,更风华正茂,更健康强壮,就像你一样,我真的好幸福啊……”
周末的晚上城区容易堵车,司机索性选择绕远,大奔安静行驶在环城公路上,车载广播里传出一道温柔的男声——
‘爱你年轻
爱你气盛
爱你过去岁月,现在和未来’
谢渊慵懒地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承载着她的重量,一起陷入柔软的靠椅。
司机开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当看到叔侄俩睡得恬静的脸时,没忍住悄悄停车,对着二人拍了一张。
谢渊警觉睁眼,司机吓一跳:“您怎么醒了?”
“拍的什么?”谢渊的嗓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
司机老实把手机递过来:“抱歉少爷,画面太美好了,我没忍住拍了一张,本来想发给管家的,没想到被您发现了。”
谢家有三个司机,只有他一人会叫谢渊少爷,也只有他一人是管家负责发工资。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谢家待了快二十年了,车祸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谢渊只敢坐他的车,相比普通的老板下属要更有感情一些。
谢渊点亮屏幕,便看到了照片上依偎的身影,一时间沉默不语。
“好久没见少爷在车上睡着了。”司机笑道。当年发生车祸时,他恰好请假回家探亲,那之后很多年都一直因为这件事愧疚,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回家,车祸或许就不会发生,也亲眼见证了谢渊一步步走出心理阴影的过程,是以刚才看到他安睡的样子,实在没有忍住。
谢渊盯着照片上的两人看了许久,最后把手机还给司机:“下不为例。”
“是,少爷。”见他没给自己删了,司机顿时高兴了。
两人说话间,纪瑞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起来趴到车窗上:“到家了?怎么没开灯?”
司机乐了:“还没到家呢,再有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纪瑞渐渐清醒了,突然期待地回头:“前面好像有个公园!”
谢渊:“……”
十分钟后,纪瑞拎着高跟鞋,赤脚走在公园的石子路上,时不时还要回头催促谢渊快一点。
谢渊面无表情:“你好像忘了,你叔是个瘸子。”
“所以更要走走石子路啊,我妈说了,这是最省钱最方便的锻炼方式,只需要把鞋脱了,多走几步,就达到了锻炼的目的。”纪瑞说完,蠢蠢欲动想把他鞋扒了。
谢渊举起手杖:“敢过来我就敲你。”
“你敲我我就反击。”
“你怎么反击?”
“狂踹你那条好腿。”
谢渊:“……”
许久,他扪心自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收留你?”
“因为我是你最亲爱的小侄女呀。”纪瑞见他实在不想走石子路,便笑嘻嘻过来拉他的手,把他带去了另一条路上。
谢渊蹙眉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下意识想抽出来,但一想到自己要是这么做了,某人会怎么撒泼打滚,沉默三秒还是放弃了。
这个公园修在郊区的环城路旁,周围本来就人烟稀疏,到了这个时间就更看不见几个人影了,好在路灯都是亮的,地面也算干净,纪瑞即便赤着脚走在地上,也没见影响走路。
谢渊看了眼她脏兮兮的脚,有点无法忍受地别开视线:“待会儿如果不洗脚,就别上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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