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像现在秦淑君眼前的她,脸上没什么笑意,眼底的澄澈变为寒冰,盯着人时,像是能一眼将人看穿,十分骇人。
气势极强,叫人害怕。
不过让人陌生的沈玉耀只出现了一瞬间,下一秒她嘴角又挂上了熟悉的温暖笑意,就在秦淑君面前,伸手拿着秦淑君的手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还好今日皇嫂未曾带妆,不然会被擦成小花猫的。”沈玉耀耸耸肩,冲秦淑君咧嘴笑道。
秦淑君不自觉的放松了刚刚已经紧绷的背脊,露出有些不自然的笑,“玉阳,我心情不是很好,莫要胡闹。”
“你们总觉得我做事胡闹,我可从来不会瞎胡闹。说真的,皇嫂何必画地为牢?你可是太子良娣,父亲乃是国相,只要你在东宫一日,谁能小瞧了你去?”
沈玉耀真的觉得秦淑君那些想法很没必要。
太子爱怎么样怎么样就好,秦淑君有今日的地位,可不是靠着太子。
是因为她乃是秦家的女儿。
难不成恋爱脑和灰指甲一样,一个传染俩?秦淑君跟太子接触了年,也有变成恋爱脑的嫌疑?
沈玉耀悄悄警惕起来,太子不顾时局的瞎折腾,给敌人可趁之机,完全就是降智表现,如果秦淑君同样变成恋爱脑,以后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她必须要小心秦淑君,不能将对方视作队友。
这种队友是真的会背刺的!
“可是,她已经是太子良媛了,待她日后生下孩子,太子一定会让她与我平起平坐,我、我乃是秦国相之女,怎能和宫女平起平坐!”
这段话,六九等的思想显然深刻秦淑君脑海。
沈玉耀不会跟一个从小在古代成长的人讲什么人人平等,在生产力没有大爆发前,人人平等不过是幻想中的国度。
“太子哥哥糊涂,文武百官,父皇母后可都不糊涂,皇嫂你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事情的!”
沈玉耀的话落在秦淑君耳中,让秦淑君稍微轻松了一点儿。
沈玉耀见秦淑君看着有了些精神,便打听起曲贵妃说的,秦淑君打了太子的事情。
“皇嫂,太子乃是一国储君,非同寻常,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太子。”所以打太子这种冲动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真想打就记着,反正太子现在上蹿下跳,迟早有一天能把自己作死。
秦淑君一听这话,就知道沈玉耀在说昨日清晨她与太子争吵,冲动之下给了对方一耳光的事情,羞红了脸。
在太子妹妹面前承认自己动手,实在是不合体统。
确实下次不能打了,太子要是实在过分,她就同皇后告状去!
本来皇后就很不喜太子为了一个宫女不顾尊卑,若是让皇后知道,太子为了那宫女还苛责她,必定会为她出气。
她为臣,太子为君,她不能打太子。
那皇后也是君,还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她打太子总没问题了吧?
秦淑君想到这儿,连连点头,“玉阳,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不会冲动行事,就算太子他再让我去精心照顾良媛,我最多也就是去同母后说明,绝对不会冲动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打了太子。
沈玉耀听了原因,只想说打得好!
让被绿的原配去细心照顾怀孕的小,太子是不是脑子有坑?果然就不能指望太子有什么正常人的思维。
“皇嫂心中有数就好,最近玉阳同教武学的教习练招,教习说,打人最好往衣服底下打,不然不太好看。”
下次别往太子脸上呼了!太子还需要见人。
就算太子有错在先,打了太子,被那群御史知道,也会迎来口诛笔伐的!
秦淑君若有所思,“这便是俗语说的,打人不打脸?”
你想这么理解也行。
沈玉耀只希望秦淑君别惹祸上身。
同沈玉耀说了一大段话,又得了沈玉耀的开解,秦淑君脸色好了许多,年轻人,只要精气神出现,就能一扫憔悴老态,她这会儿甚至还有闲心看看周遭的景色了。
“西苑的望梅亭在冬日可抢手了,但过了冬日,梅花不再盛开,此地就会无人问津,真是令人唏嘘。”
望着周遭的光秃秃,秦淑君心有所感。
“世人皆爱好颜色,却无观美怜美之心,梅花盛开时,折枝插花,采梅酿酒,都是俗人。或许于梅花来说,无人处自香,更为自在。”
“孤芳自赏,太寂寥。”秦淑君还是希望,能有人为她的盛放而开怀。
沈玉耀没那么多想法,她就是随口一说,此刻她脑子里是太子的笑话。
话说,此前皇后也曾打过太子,好像同样是往脸上打的。
太子的脸已经挨过好几巴掌了。
可惜这些巴掌并不能让他清醒,甚至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爱情嘛,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好像都是越多人阻拦,越让人上头。
沈玉耀不介意让太子更上头一些。
郑泽的命可以为太子寻一条逃生之路,而太子的情,会将这条路直接斩断!
“皇嫂,太医可曾说过,那孩子是男是女?”
秦淑君正赏景呢,沈玉耀突然来这么一句,她脑子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沈玉耀又问,“皇嫂想知道,母后曾与我说过什么吗?”
秦淑君盯着沈玉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似乎突然感觉到,无法抗拒的命运正在对她招手。
“什么?”秦淑君从喉眼挤出两个音,她突然有些口干,咽了口口水。
“去母,留子。”
“不行不行!怎能害人性命!”秦淑君想都不想就摇头了,她绝对不能做这种事。
她又不爱太子,对太子妃之位也没多少野心,她就算不是太子妃,也能享尽荣华富贵,何必冒险!况且那是一条人命,她讨厌绮罗,可从来没想过杀了绮罗。
沈玉耀看着秦淑君那慌乱的模样,耐下心来与她解释,“皇嫂,我是告诉你,母后曾说过,去母留子。”
她不是让她去干这种事,是告诉她,皇后有这个想法,她想杀了绮罗,留下孩子给秦淑君!
秦家在皇后眼中有价值,绮罗是让她儿子心乱的根源,而那个孩子毕竟是皇家血脉。
皇后的想法,肯定是杀了绮罗,断了太子的念想,留下孩子,让秦淑君再也不必被他人嘲讽无子了。
皇后可不是心慈手软的秦淑君,她稳坐皇后之位一十余载,为皇帝生下嫡长子,在她生下太子前,宫中没有一个女子怀孕过。
一阵寒风吹过,带来了冬日的刺骨凉,秦淑君抖了一下,看着沈玉耀的目光更加迷茫。
与此同时,太医自东宫走出,跟在一宫人身后,辗转走到凤仪宫前。
“柳太医,今日又要劳烦您为娘娘把脉了。”皇后身边的汀兰迎出来,态度熟稔的与柳太医说道。
柳太医乃是太医署的老人了,他擅长女病,尤善安胎之术。
“汀兰姑娘,不知皇后娘娘近来头疾可曾再犯过?”
两人一边往里走,柳太医一边问诊。
汀兰看跟在身后的宫人距离不太近,就凑到柳太医身侧,小声说:“娘娘昨夜头疼一宿,今日心情极差,柳太医进去注意些。”
柳太医霎时冷汗都要下来了。
“是是是,在下定当注意,多谢汀兰姑娘指点。”
“不必,还要多谢柳太医尽心照顾我妹妹。”
汀兰说罢,拉开了距离。
两人已经走到寝宫,汀兰上前通报,“娘娘,柳太医到了。”
皇后脸色苍白的斜靠在榻上,闻言抬了抬眼皮。
汀兰连忙上前扶着皇后的背脊,帮助皇后坐直。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问娘娘安。”
“本宫不安。”
皇后冷着脸,一点儿面子也没给柳太医留,柳太医神情惶恐,却不见多少惧色,显然不是第一次听皇后这种语气了。
病人心情不好很正常,更何况这个病人还不是寻常人,而是皇后。
皇后看了汀兰一眼,汀兰会意,起身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在周遭的宫人们行礼后,逐步退出,当门口无人后,汀兰走出去,守在大开的门旁。
“娘娘,臣为娘娘请脉。”
柳太医上前,小心问道。
皇后点点头,伸出手去,柳太医小心的将帕子搭在上面,仔细感觉脉搏的跳动。
望闻问切是中医治病的基础,可在宫中,看病人的状态和问病人病情,是看不出什么的。
病情如何,只能依靠切脉来准确判断,太医们在这种环境下,医术被磨练的突飞猛进。
柳太医在宫中二十余年了,更是精通切脉,他一摸上皇后的脉,脸色就沉重起来。
“微臣斗胆问一句,娘娘可是又通宵费神了?”
“你觉得本宫睡得着吗?”
皇后倒是想睡,她头疼的睡不着啊!
“娘娘息怒,娘娘头痛之症乃是顽疾,需得平日里多加小心,切记不能费心费神,需平心静气,最怕急火。”
意思是,皇后头疼是因为她最近生气次数太多了,把自己活生生给气的头疼起来。
不头疼就不会失眠,不失眠头疼就能减弱,这才是一个良性循环,若是反着来,可不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柳太医,你说的都是陈年旧话,本宫耳朵要听出茧了,本宫只问你,头痛之症,如何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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