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虽然没有同曲将军见过几次,但曲将军为人正直,听闻他忠肝义胆,是英雄人物。兄长若实在想不明白,不如开口直言,免得日后同朝共事,心有芥蒂。”
元清影说的不错,元石陆连连点头,想了半天,决定明天早朝后就拽着曲川问一问,看看曲将军对他是不是有意见。
要是没有自然误会尽消,若是有,那日后他就不生气了。
报复?不可能报复的,曲川为国征战数年,元石陆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去害这么一个人。
元石陆是个有底线的人,但这朝中最不缺的就是没底线的人。
曲川受到太女重视,又因出身太女母族而与太女十分亲近,年纪轻轻就官拜将军,日后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
这些条件加在一起,怎能让人不嫉妒呢?
不过嫉妒也没办法,出身这种东西,又没办法夺过来。可是别的东西,是可以夺过来的。
比如说,曲川他的命。
在沈玉耀命令曲川暗中与沈珉玥联络,去调查有关草原王庭之事时,有人在朝野内外传出些许流言蜚语,所针对之人,便是曲川。
曲川彼时已经离京,大臣们大多开始认认真真的为沈玉耀的继任大典做准备,说起曲川之事者少之又少,一开始还真没传到沈玉耀的耳朵里。
但是先传到了女子学堂,元清影得知后,转头告诉了元石陆。
曲川离京前一天,元石陆和他说开了心结,明白了曲川并没有对他不满。
曲川当时有些尴尬,他前脚因为沈玉耀的额外看重,飘了一点,后脚就差点得罪一个朝中大员。
如果他和元石陆产生了不可解的矛盾,那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元石陆就顺手坑他一把,让他损失惨重。
这点告诉了曲川,平日里必须小心谨慎的做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人给得罪了。
而元石陆则深觉自己误解曲川这件事很不应该,一直想要帮曲川一把,弥补一二。
这不正好撞到了他手上嘛。
“当真有人说,曲将军功高震主,想要取而代之的话?”
元石陆还是不太相信,怎么会有人说这种蠢话。
那背后之人嚼舌根,说四皇子瑞王想要与太女争夺皇位,都比曲川争夺皇位要令人信服。
毕竟就算太女管曲川叫表兄,曲太后日后也会很看重这个侄儿,他毕竟也姓曲啊。
“确实是这样说的,而且有不少人相信了此事,认为曲将军行踪不定,恐有私结党羽的嫌疑。”
元清影如果不知道真相,或许会被这些拙劣的谎言说动,真的去怀疑曲川。
这不是元清影不辨是非,而是人心本就难测,人人都有疑心,而疑心一旦起来,就很难消下去。
甚至人还会去寻找各种各样能作为佐证,说服自己的“证据”,让疑心逐渐变为人认定的真实。
“一派胡言!曲将军去了何处,殿下一清二楚,什么私结党羽,他们完全就是想要借此来打探曲将军的行踪啊!”
一般的人听到这种话,只会觉得这是在挑拨离间,但是元石陆听到后,第一反应却是有人借此机会在找曲川去了哪儿。
元清影闻言愣了一下,她的想法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以为是有人要坑害曲川。
现在听了兄长的话,元清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兄长,放出流言之人,会不会是两拨不同的人?”
两边是用同一种方法,但是想要得到的东西完全不同,他们的利益并不冲突,于是联起手来对付曲川。
元石陆不确定,但他认为元清影说的或许才是真相。
那这件事就复杂了,不止是朝廷之上的争斗,还牵扯到了朝堂之外的一些东西。
这个关头想要拿到曲川的下落,知道曲川究竟是去干什么的人,多半是那些外族。
“你是说,有人与外族勾结,迫害大庄的将军!”
元石陆想到这个可能,直接气的脸黑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一震,发出巨大的响声。
“无耻小人,若是让元某查出是谁,必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元石陆最恨的就是有人与外族勾结。
外族是什么人?远一些的小国家,或许与大庄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近处,譬如草原王庭,佛国等等这些国度,哪一国的人手中,没有染过大庄子民的鲜血?
他们与大庄毗邻,并不是友好的邻居,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强盗,时时刻刻都在觊觎大庄百姓手里那点儿东西。
一个个都该死!
在曲川父亲之前,大庄还被那些国家欺负,再之前就是前朝,那更不用说,真是路过的狗都能进大庄的地界抢一番再走。
自从曲川父亲用命将四周几个国家打趴下后,那几个国家才乖顺下来,又有曲川给了他们几次教训,才有了沈玉耀开互市的基础。
“定然是太女心慈,愿意开放互市,给他们一个和大庄做生意的地方,他们便以为我大庄好欺负了!”
最可恨的不是外族,是与外族勾结的大庄人。
元清影同样讨厌那些与外人勾结的家伙,简直比细作还要令人不齿。
“兄长,你心中有想法吗?”
元清影想,能在京城短时间内散步这样多谣言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所以她开口问元石陆,想着元石陆可能有头绪。
但是元石陆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人?”
“不,是太多了。”
能做到这点的人,确实不会寂寂无名,但京城这个地方,最不缺的便是有名有姓的人。
能做到这一点的太多,有理由去这么做的也太多。
就连他,之前也会因为曲川身上的盛宠而对曲川生出几分妒忌之心,更不要说别人了。
元清影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个。
“如果人太多,不如想想谁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然后去一一排查,就像官府找要犯时一样。”
元清影直觉背后的人不简单,那些人一日不除,京城一日不安全。
元石陆同样觉得应该将暗中翻云覆雨的人找出来,不为别的,就为给曲川一个清白。
“去女子学堂真是没白去,竟然还学会了排查犯人的方法。”
元石陆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夸小孩子。
弄得元清影哭笑不得,好在元石陆很快就回归正题,没有胡闹太久。
“这个办法不错,此事交给兄长吧,你好好上学,等太女登基之后,你们这群女官,估计都会有新的安排。”
之前这些贵女都只是隶属于东宫的属官,旁人虽会高看一眼,但并不会太在意,王府还有属官呢,属官等同于家仆,全看主子的喜好,并不注重才学。
但是现在不同了,太女很快就要成为皇帝,皇帝的家仆,那可不是真正的家仆。
那是手握大权的朝臣。
太女的登基,会给朝堂带去很多改变,而那些改变正在一点点潜移默化着人们的认知。
让人们慢慢接受新的帝皇的统治风格。
在这期间,不能接受的人,自然就会被淘汰。
只是他们并不甘心就这样一点点的远离曾经的繁华,曾经的权力中心。
故而他们想要绝地求生,与沈玉耀展开殊死一搏。
京城最大的酒楼,玉清楼中,有人在楼下与楼上的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定下了一间雅间,上楼后趁着没人注意,进入了隔壁。
“再过十日,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大人说过,他一定要给新皇一份大礼,而你现在却还没找到东西,甚至还将那人的行踪给跟丢了!”
身着外域衣服的商人冷着脸对进来的男人一顿怒斥,表情十分不满。
他口中的大礼,想来并不是沈玉耀想要的那种。
男人点头哈腰,连忙赔笑道歉,“还请大人再通融几日,这几天京城上下都在忙活有关登基大典的事情,只要过了这段时间……”
“废物!过了这段时间,我家主人还谈何送上贺礼!”
背后的主人就是想要在大典开始前搅弄风云,结果这人让他家主人等等?
过了这个时间,那就没有意义了!
男人面上不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实际上心里则疯狂翻白眼。
外族就是外族,一点儿都不知道京城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想让他马上做好,他能保住自己,不被他人抓出来就不错了。
早知道就不跟这些贪婪愚蠢的外族人联手了,除了捣乱以外,这些外族人什么都不会干。
男人心里骂外族商人愚蠢,外族商人则认为男人才是最蠢的那个。
两人相看两生厌,又不得不凑在一起,最后心平气和的开始聊接下来的行动。
“如果无法散播开对那个虎崽子不利的传言,你也应该探知到那个虎崽子究竟身在何处!”
外族人只有一个要求,将曲川的下落探听明白。
“他自京城离开后,就甩掉了所有尾巴,过后如同消失了一般,无人摸得清他在何处,很难找到他的踪迹啊。”
男人实在是做不到,“大人神通广大,甚至能将你我派入京城,手底下定然还有能人无数,不如此事让大人交给他人去做吧。”
外族商人眼睛一瞪,形容恶鬼,“你是不想给大人做事了?”
男人确实不想了。
他刚刚就很不满了,京城不好混,他抱外族大腿纯粹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好过一些,结果谁知道抱大腿难度这么大。
这外族人一点儿都不知道体恤他的不容易,就知道催催催!
抱上大腿后,好处没有得到,全是他在付出,他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啊!
还不如直接分开他不受这些人的鸟气了!
“哪儿能啊,能为大人做事,那是小的的福分,小的敬仰崇拜大人还来不及,岂会弃大人而去,只是这京城的事情实在困难,在大典开始前完成,小的实在是能力有限,恐怕会耽误大人大事,不如大人另请高明?”
男人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意思,他不干了!
外族商人听着,眼睛里的光渐渐沉寂下去,他笑了笑,将手边的茶水推给对方。
“我家大人并非不懂体谅之人,既然真的有困难,那就慢慢来,不急。”
男人一喜,忙不迭的将茶水接过来,脸上带着谄媚又小心逢迎的笑容,他以为对方真的是被他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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