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术蹙起眉,眼中浮现着不解:“谁跟你演戏了?贺云深,你现在让我觉得恶心,你想毁了我是不是,赫章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贺云深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淡去,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沈术,可那深邃的眼中分明满是失望:“我又没有捆着你,你要是那么想去找赫章,你就去。”
“好,”沈术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你别拦我,说到做到。”
他穿上鞋子便急匆匆朝外走去,掠过贺云深时还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见男人真的没有动作,才朝房门外走出去。
贺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转身朝门外追去。
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沈术回到赫章身边去,厌恶憎恨都无所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踏出房门,外面先传来了一声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巨响,贺云深猛的抬眸,迅速走到房门外。
只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痛骂他,打算立刻这里奔向赫章的少年此刻正趴在了地上,又一次昏了过去。
贺云深默然将人抱回了房间。
“贺总,宋医生来了。”路白在门口敲了敲门,提醒着里面深深凝望着沈术的贺云深。
贺云深略一点头,下了楼,只见一道颀长身影伫立在客厅,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拎着一个较大的医药箱,听到楼梯的动静便抬起头,朝贺云深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宋非声,全国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之一,极为擅长催眠。
贺云深也朝他点了点头:“他刚刚摔倒了,现在昏睡过去了。”
宋非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路白找我的时候我还在想贺总会有什么心理问题,没想到患者另有其人。”
贺云深笑了笑,散去了方才在沈术面前的失态,抬手间是商务对客的得体:“坐。”
吴云立刻倒了水,将煮的东西迅速弄好离开,走前看了一眼二楼,叹息了一声。
其实沈术醒的很快,他也不算是晕过去,只是突然没了力气,眼前黑了黑,现下醒过来只觉得脑子疼的很,和他刚重生的那一天不遑多让。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记忆才逐渐回笼,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缓缓浮现出懊悔与不解。
他怎么能这么说贺云深呢?前世他就是这么误解贺云深的,和贺云深一见面就吵架,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对方,完了完了,他之前千方百计想让贺云深相信他不厌恶他,他是喜欢他的,这下前功尽弃了。
沈术现下满脑子都是贺云深望着他冷淡带着失望的眼神,恨不得立马冲到贺云深面前跟他解释,可他前一秒刚那样骂完,后一秒就跑去和贺云深说喜欢,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坐在床上将自己金色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在下定决心去找贺云深之前先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沈术欲盖弥彰似的迅速躺下,将被子拉过头顶。
“他很抗拒去医院,但我没试过医生来家里单独会诊,我先进去看看他,要是他醒了或者情绪稳定了,你再进来。”贺云深领着宋非声上了二楼,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刚才沈术中伤人的模样,还是推开了门。
少年安静的躺在被子里,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露在被子外的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在发光。
贺云深一看就知道人醒着,即便刚刚两个人吵了一架,贺云深现下也好涵养的问:“饿了吗?”
沈术听着贺云深的语气,知道对方还生着气,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向贺云深:“有一点。”
贺云深看了他一眼,此刻沈术的眼中没有方才的厌恶,反而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愧疚,他有些看不明白沈术,但还是以对方的身体为先:“那等会吃,先……见个朋友可以吗?”
沈术一愣:“朋友?”
门口立刻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你就是路白说的,被贺云深养在家里的金丝雀?”
贺云深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和沈术一起望向了门口,只见脱了白大褂换上了便衣的宋非声从门口走了进来,扬起笑容朝沈术打招呼。
果然,路白的朋友,能混到一起的,嘴也贱。
沈术看见来人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笑了笑:“金丝雀不太准确,我想我应该是贺云深的正宫夫人,外面的那些才是金丝雀。”
宋非声忽然觉得路白口中的这个金丝雀有些好玩:“那你说的也不太准确,贺总外面可没养别的金丝雀了。”
沈术笑着睨了贺云深一眼:“我知道啊。”
宋非声见沈术对他没有见到医生的那种特别反应,于是走近的时候与贺云深递了个眼神,贺云深心领神会,转头对沈术道:“我去给你看看吴阿姨的排骨汤炖好了没。”
沈术看起来对宋非声这个心理医生毫无防备:“好。”
贺云深离开后,沈术便盯着宋非声,思绪却又拉到了上辈子,他那时候的状态比现在差太多了,诊断他抑郁症的心理医生就是宋非声,而且宋非声一直在跟进他的症状,他原本以为宋非声是赫章的人,毕竟那时候贺云深已经减少了和他接触,而他向赫章问起这事,赫章也并未否认。
没想到,竟然是贺云深的人。
宋非声和沈术聊了好一会儿,又单独将沈术的状态告知贺云深后,离开贺家的下一秒就给路白打了电话:“我还从来没见过贺云深这么卑微的样子,前一秒才被……咳,正宫夫人骂了一顿,后一秒还担心我这个心理医生会不会吓到他,这就是所谓的惧内吗?”
路白听着宋非声的“胡言乱语”,消化了一下才道:“你不会当着贺云深的面这么说的吧?”
宋非声一边开车一边免提:“我又不蠢,不过我一开始以为是贺云深的金丝雀。”
路白:“……”
宋非声笑着道:“不过我还替贺云深解释了他外面金丝雀的事儿呢!”
路白:“……6。”
路白沉默了好一会儿,祈祷回去的时候不会被贺云深扣奖金后,问:“所以贺云深的这位……正宫夫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宋非声这才正经道:“问题也不大,他的精神状态还算可以,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对医院和医生有很严重的应激反应。”
路白愕然:“应激?什么原因知道吗?”
宋非声点头:“多的我不能告诉你了,涉及我病人的隐私了,我还是一个很有职业素养的心理医生。”
路白:“……屁。”
宋非声笑骂了一句:“说好的请我喝酒的,今晚繁星等你,我灌死你。”
路白冷笑一声:“就凭你?”
。
贺云深端着排骨汤上楼的时候耳边回荡着宋非声的话:“病人的心理状态良好,但对于医院与医生有强烈的ptsd,通过交流能感觉到,病人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导致的,心理创伤药物其实只能辅助,最好还是帮他走出来,另外,心理创伤的病人容易对帮助自己走出来的人产生依赖甚至是好感,不过我想这一点对于贺总来说反而是好事吧。”
虽说当时贺云深睨了宋非声一眼:“利用一个因为心理问题产生依赖的病人,不是无能就是畜生。”
但这些天沈术的异常反应也有了解释,没有什么“因为赫章骂他而厌恶赫章”,也没有什么突然的喜欢,更不是真的喜欢到想和他上床,只是心理问题导致的依赖和好感。
贺云深走到了门口,垂了垂眸,将翻涌的情绪尽数隐藏,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方才的失落消失无踪。
沈术仍旧坐在床上,看到贺云深进来,眼前一亮,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贺云深道歉,刚刚那些话不是他的本意。
贺云深将排骨汤递到沈术面前,神色冷淡:“排骨汤。”
沈术讪讪的看了一眼贺云深微沉的脸色,刚要抬手,腕骨传来一阵剧痛,他费了好大的劲让自己没露出痛苦的表情,而后抬头对贺云深道:“贺总可以喂我吗?”
贺云深眼皮一抬:“沈术,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术吸了吸鼻子,接过贺云深手里的碗,小口小口的喝汤。
没一会儿,他听见贺云深问他:“咬勺子做什么?”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思绪跑远了,挥去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抬头望着贺云深:“在想怎么才能哄好你。”
真诚才是必杀技。
贺云深嗤笑了一声:“哄我?我有什么好哄的?你刚才说的难道不是真心话吗?”
沈术摇了摇头刚要解释,贺云深眸光一顿,接过他手里的碗放到一边,握住了他那只受了伤的手腕:“手怎么了?”
沈术看着贺云深眼里清晰倒映着的心疼,自己的心脏也丝丝拉拉的疼了一下,就算刚才被他指着鼻子骂,贺云深也还是会关心他,心疼他,给他叫医生,把温柔藏在袋子里装起来打包送到他手里。
不等沈术说话,贺云深先揉着他的手腕道:“去医……”
似乎想起什么,他一下止了话头。
沈术笑着道:“你放心,我没事,刚才宋非声已经给我看过了,只是晕倒的时候手腕撞到了楼梯的护栏上,过两天就好了。”
贺云深轻轻松了一口气,突然又看向沈术:“你已经知道他是医生了?不害怕?”
沈术摇了摇头:“我不怕他,我只是怕去医院,怕……手术室……还有……”
太平间。
没有骨折,贺云深便放心的给他揉着手腕,沈术看着贺云深半长的头发,忍不住抬手去摸,刚碰到发梢,贺云深便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沈术千万种撒泼打滚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
要不就强吻贺云深,让对方知道他的爱意,或者拉着人直接上床,直接脱,贺云深只要不是真的不喜欢他,怎么会忍得住?
但此刻,沈术望进贺云深的眼中,只剩下一句直白的:“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贺云深揉了一会儿手便轻轻放下,看了他一眼:“我没生气。”
沈术瘪了瘪嘴,刚要否认,一旁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是林清清。
他接起电话,林清清就直接道:“邓导说了明天开工,还说什么,让我代他给你问个好,如果心情没有调整过来或者有事情没有处理好,可以后天再去,第一天就是入组准备,总之态度好的不行,真是开了眼了。”
沈术看了一眼贺云深离开的背影,知道邓风是因为贺云深,也不知道贺云深在他被黑的期间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沈术敏锐的察觉到林清清话里的另一件事:“入组准备?准备什么?”
没记错的话,他们参赛人员已经集结完毕全部入组了。
林清清给沈术解释道:“因为你和廖明的事在网上闹得热火朝天的,节目的热度都更高了,加上廖明被节目组解约并要求赔偿,现在节目改成直播模式了。”
沈术愣了愣,上辈子倒是没有这样的拍摄,他的人生正在朝着另一个方向进行着。
他释怀的笑了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微博节目组关于对廖明的处理,底下评论有粉丝始终坚信廖明的,还有觉得节目组干得漂亮的,以及一群吃瓜群众。
而沈术的微博粉丝竟然也在攀升着,他的最新一条进组的评论区里不少是和他道歉之前骂他的,当然还有廖明道的粉丝来追着他骂的,沈术并不在意,倒是那些道歉与转粉的评论更令他心中微荡。
前世他的评论区可谓是腥风血雨,尤其是后面被赫章涉及得罪圈内大佬,他的评论区和私信都被不堪入目的诅咒占据,甚至还有中伤他父母的。
一想到这里,沈术便放下了手机,他朝着门外走去,想去找贺云深,书房竟然没人,贺云深是打算今晚在客房睡了?
沈术走到了还亮着灯的客房,站在门外又有些踌躇,他究竟该怎么让贺云深相信自己刚才的那些话都不是本意,是他意识不清,上辈子才说出口的混账话?
要不……进去就装可怜,在贺云深面前卖个惨,贺云深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真的不管他,再一点点把那些话从贺云深心里抹去,或者跟小学生一样,给贺云深写个保证书?
想到这里,沈术不禁微微脸红,他记得他的第一张保证书还是贺云深监督他写的,他当时气的直接把笔摔在了贺云深身上,就是不肯写保证书,贺云深就静静的看着他,冷硬道:“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睡觉。”
沈术这人脾气上来也硬的狠,于是两人在书房对坐坐到了凌晨三点半,那是最困的时候,沈术果然坚持不住眼皮开始打架,结果对面的贺云深敲了敲桌子直接将他喊醒,沈术瞪了他一眼,最后只好一边打瞌睡一边迷迷瞪瞪动笔,没写几个字还歪歪扭扭的,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在桌上趴下睡了过去。
沈术想起第二天他醒来书包里那张字迹工整的保证书,暗暗发笑。
他笑完,看了一眼透着光的客房,直接推门而入。
去他妈的!他矫情个什么劲呢!
贺云深听到动静朝门口望了过去,看见气势汹汹的沈术,轻轻皱了皱眉:“受了伤不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沈术懒得听贺云深的教训,他三两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就钻进了贺云深怀里:“贺总,为什么宁可睡客房也不睡我?”
他一边质问贺云深,一边已经上手解着对方的睡衣扣子,健硕的胸肌在稍稍拨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沈术的指尖故意轻轻划着贺云深的肌肤,极具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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