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冒出个男声,010本来有点不想刷鞋,听见这话慌张地把脚揣回鞋子里去了。
厉延川原本没想管,村里人脚上都有老茧,也没那么容易被咬,但是刚才眼底晃过一抹雪白,话就下意识地说出来了。
他见徐易穿上鞋,也没多说,弯腰抱起自己刚刚收的稻谷往被010压得扁扁的稻谷堆上放。
他人高大,抱起来的一堆稻谷多得能把010埋了,原本扁了的稻谷堆很快蓬松了起来。
010往旁边让了让,多看了蓬松的谷堆一眼。
厉延川道:“还想躺?”
这样躺扁了的不好收,厉延川看了他一眼,随口道:“再躺就揍你。”
010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他好像没有很凶,于是转身捡起自己的小镰刀,也钻进了稻田里。
他从记忆里检索了一下徐易以前是怎么干的,认认真真地复刻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每一次都很珍惜,看着上面颗颗饱满的稻谷,有点饿了。
时间很快过去,010割得相当吃力,手臂酸痛的好像要坏掉,于是偷偷摸摸关掉了感官数值。
999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饶是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他也才收好了小半块田,再往旁边一看,隔壁田都躺下了一大半,沉甸甸的镰刀在厉延川手里跟玩具似的,想怎么割就怎么割。
010心态很好地羡慕:“好厉害。”
他有点累了,以前徐易干一会儿就回家偷懒去了,010完全不知道要带水喝,口有点渴,就看着旁边的田发了会儿呆。
望不到边的稻谷随着风吹出金黄的浪花,夕阳洒在大地上,像是要晒死田里的虫子。
厉延川放下新的一捆稻子,看见隔壁小孩儿在发呆。
他刚才看见徐易干活还想说挺利索的,结果定睛一看哪哪都不对,徐易在前面吭哧吭哧干活,身后躺着的谷子长短参差不齐,这么多年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的。
厉延川唇角挑笑,又压了下去。
“累傻了吧?”见人终于休息了,厉延川走过去,语气里没有嘲笑,只是道,“你用的不对。”
010反应过来他在和自己说话,转过头又被光着上半身的厉延川震了震,心脏砰砰开始造反。
厉延川穿着衣服的时候像是画上的人,现在做活热了把短袖一扒,还带着顶草帽,像是画里的人走到现实,身上冒着热气,比脑门晒死人的阳光更让人心焦。
010摸了摸心口,厉延川皱起眉:“累得心不舒服?”
没听过徐易还有这毛病。
010立刻把手放下了,摇摇头:“没有。”
他舔了舔唇,意识到自己干到嘴巴起皮了,有点不开心地扁了下嘴巴,又问:“那要怎么用?”
厉延川看了他一眼,年轻人真能耐,干活不带水也不带帽子。
他抬手把自己的草帽往徐易脑袋上一压,声音有点哑:“你人矮,不用太弯腰。”
刚才弯腰撅着屁股,动作太不像话。
010:“……”
他说:“还有呢?”
厉延川就把要点讲了一遍,让徐易试了试,见人动作还是不太对,上手要给他调整。
010于是松了松手,还没把木柄递给身后人,厉延川浓黑的眉毛拧得更死了。
他伸手拿开镰刀,把010的手心压平了,看着上面磨破的几颗水泡,拧着眉说:“挺能干啊?”
010眨巴了一下眼睛, 往外抽了抽手,没抽动。
他试探地说:“一点点能干?”
厉延川脸黑了,撒开手, 镰刀砸在田里, 发出闷闷的一声。
010的脑袋跟着可怜的, 被扔掉的镰刀一起转, 眼巴巴地问:“不教我了吗?”
“不是我的, 摔坏了要赔,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赔不起。”
“坏不了, ”厉延川没好气地问:“你感觉不到痛?”
010有点心虚,他现在确实感觉不到。
地还没收拾完,010被厉延川拉着坐在了田埂上。
周围人都是老手,手上没老茧不好做事, 厉延川问了一圈没人带针那玩意, 于是让010好好坐着, 自己把割好的搬到村长那里借来的推车上。
010乖乖坐在原地,看他好像要自己走了, 还有点儿可怜地看着人:“我不能回家吗?”
厉延川:“……”
他无语了一阵,有点头疼地说:“好好呆着,也别下去,听见没?”
厉延川把自己扔田埂上的短袖捡起来套好, 身上的汗还没干,白色的棉质衬衫黏在身上,勾勒出一块块沟壑明晰的起伏。
010视线游离了一瞬。
厉延川推着推车跑了, 010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无聊地抠手边的土块玩, 没一会儿指尖都是黄泥巴。
010:。
他掩耳盗铃地拽了片路边的叶子擦擦手,擦不干净,就又揪一片。
隔壁田里有人隔着好几米大声聊天。
“延川小子要针干啥?他当兵手上还能少了茧?”
“我看见了,他捧着姓徐的那小子手看了半天,估计是徐易太久没干活了!”
“活该!那地里荒废成什么样了!今年看他怎么过!”
010懂了,厉延川是回家给自己找针去了。
他震撼地看看面前自己家的田,里面的排列虽然松散又歪歪扭扭,但是看起来也是好大好大一片,可以装得下几百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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