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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和青宁上前后,自有阿棋通报道:“东南道桐城平海侯府苏扶摇、苏青宁前来参选报道。”
于是,棚内众人便都望了过来。
领事的是一名绛衣中年内侍官和一名绿衣的中年宫女,看着应该都是宫里头比较有体面的老人。
那内侍官一张圆脸,瞧着十分和气;那中年宫女却拉长着一张脸,仿佛谁都欠她两百贯钱没还似的。
内侍官看了看扶摇和青宁,和气地问道:“可是桐城平海侯府的两位千金?”
扶摇道:“正是,请大人核实。”
内侍官忙道稍等,然后取出本届秀女的花名册,要了扶摇和青宁的秀女官牒核对,确认无误后,笑道:“两位苏小姐好,奴才是宫中六品内侍王喜,这位是尚宫局从五品张司簿。”
按照惯例,入宫秀女的行李要经过两层检查,羽林军只是检查是否有挟带利器、违禁品等物,而第二层检查则复杂得多,除了确保没有挟带利器、违禁品之外,还要检查是否有不合规制的东西,是否有有伤风化的东西,等等等等,名目繁多,十分繁琐。
王喜介绍完以后,那拉长着棺材脸的张司簿便带了两个年轻的宫女去检查扶摇等人的包袱。
而此时,两名羽林军又搬了两个箱子进来,也是扶摇和青宁的行李。
张司簿便带着两个宫女,开始翻查。
她脸色肃穆,行为也十分地粗鲁,翻检衣物的时候,动作很大,衣服会不会弄乱弄脏且不说,扶摇她们毕竟是四个女孩子,少不得有些女孩儿贴身的衣物在内,她这样翻查,旁边的宫女和内侍都能看见,虽然内侍不算男人,但扶摇和青宁都是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家,总是会十分尴尬的。
好在她们早就经过了慕容的提点,知道这是宫中潜规则之一。
所以在张司簿翻查的时候,借着箱子的遮挡,阿棋便往她手里悄悄地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那荷包是扶摇亲手绣制,做工十分精良,市面上绝对找不到这么精致的荷包,更重要的是,里头装的是一袋金瓜子。
张司簿是个中老手,荷包一捏在手里,就捏出了里头的分量,细长的眉毛便是微微舒展,拉得老长的脸也似乎缩短了一些。
她冲那两名宫女打了一个眼色,检查的动作便顿时都轻柔起来。
扶摇和青宁都是暗暗松一口气。
慕容早就告诉过她们,入宫检查是会遭遇这么一遭。只要能够讨好了张司簿,不仅仅是在检查行李时可以避免尴尬和刁难,在后面分派住宿时也能得到更好的房间。
不过他也嘱咐了她们,第一次出手不能小气,但也不能太过大方,否则人家以为她们俩是财大气粗的金主,以后还会继续敲竹杠。
从张司簿的脸色看,这一袋金瓜子的诚意刚刚好。
“两位苏小姐的行李都检查完毕,并无违例物品。”
张司簿拖长了声音,宣布了检查的结果。
王喜便笑眯眯地在扶摇和青宁的秀女官牒上,各敲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张司簿便招手叫了四个太监,让抬起扶摇和青宁的两个行李箱子,包袱自然还是阿棋阿韵拿着,然后她便亲自带她们往宫里头走去。
张司簿走在最前头,扶摇和青宁跟在她后面,阿棋和阿韵落在她们后头,最后面就是四个太监抬着两个箱子。
一路上不时有巡逻的羽林军,以及成列的宫女和太监经过,每个人都是一脸稳重自持,走路无声,目不斜视,规规矩矩。
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扶摇等人也是变得十分拘束。
不过扶摇想着,她跟青宁是有私心的,比起其他秀女更加需要消息的灵通,这位张司簿看来是负责她们秀女饮食住行的女官,如果能够跟她套上交情,以后办事一定会方便很多。
有了这个考量,即使张司簿看起来很不好亲近,她也必须试一试了。
扶摇一面思索着,一面寻找合适的开口时机。
当看到张司簿腰上挂着的一个玉佩时,她突然眼前一亮,那玉佩质地轻盈,是松竹梅相依的花样,这种花样在东南一带十分地流行。
她便装作无意地开口道:“张司簿这枚玉佩倒是十分别致,不知是否出自东南石头记名匠之手?”
石头记是东南十分有名的一个玉器行,而且听说每年也会进献一些玉器给宫里的贵人使用。
张司簿回过头来,挑着眉道:“苏小姐好眼力竟能认出这是石头记的出品。”
扶摇立刻在心里呐喊一声:耶
她笑道:“松竹梅乃岁寒三友,正配得上张司簿的风雅端庄。”
都说女人无论到了几十岁,都爱听人夸奖自己的美貌与气质。张司簿整年一张棺材脸,大概还从来没听见有人说她这是端庄,冰块般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丝十分十分隐约的笑容。
(特别声明:尚宫局这个是中国隋唐时就有的宫内女官制度哦,千万不要以为是模仿棒子的,棒子只是学我们而已。)
(还有,感谢糖罐栗子大大的粉红~~)
正文 164、侍女也神气
164、侍女也神气
从外表看,皇宫不过一座四四方方的建筑,因为宫墙的高耸,外人并不能见到墙里头建筑的模样,只有几座有限的高塔,才能露出一些尖顶来。
而随着张司簿的带领,扶摇等人才发现,皇宫堪称城中城,十步一楼,五步一阁,虽无奢华之象,却处处透露出大气、高贵与庄重。
依照惯例,秀女所住的乃是容华宫。
容华宫内又分三殿十五院,今年参选秀女总数正好七十名,分布居住绰绰有余。
从肃雍门一路走到容华宫,张司簿原本冰山一般的棺材脸已经换成了被春风拂过的大地。
青宁看得暗暗咋舌,原来大姐扶摇的交际能力竟是如此地不一般。
在进入容华宫之前,扶摇将一方坠着石头记出品的玉坠的绣帕,塞到了张司簿的手里。
“张司簿既然喜欢石头记的东西,我这里正巧有他们出的一方绣帕,倒不是贵重东西,只是花样很是精致,这玉坠儿和流苏也配得颇有心思,张司簿这样风雅的人用着正合适。”
这绣帕的确不怎么贵重,但里头却藏着一张价值五十两的银票。
方才在宫门口检查行李时,阿棋曾塞给张司簿一袋金瓜子,但那并不是她一人独享的,而是要跟王喜以及在场的宫女内侍们瓜分;而扶摇这时塞过去的银票,却是只给她一个人的。
张司簿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苏大小姐钟灵毓秀,聪慧过人,此番参选,必能出人头地。”她对扶摇点了点头,很自然地将那绣帕塞入了袖筒之中。
青宁和阿棋、阿韵三人都在后面看见了,猜测等下分房间的时候,一定能分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果然张司簿带领她们去了容华宫葱茏殿东院。
葱茏殿是容华宫的正殿,东院最然不是最宽阔的院落,位置却也是顶好的,属于整个容华宫的心脏地带,每个院落都有配备两名九品宫女,两名粗使嬷嬷,还有两名内侍,葱茏殿东院配备的人员都是经验丰富之人,而且都是张司簿的亲信,扶摇和青宁若能住在此处,自然能够蒙受张司簿的关照,获得各种便利。
张司簿言语之中自然也对扶摇做了暗示,告诉她葱茏殿东院的都是她手底下出去的人,值得信赖。
扶摇也点头谢了。
一行人气氛很是融洽地走到了东院外,不料却被另一群人给堵住了门口。
东院看门的是两个内侍,此时正弓着腰,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给教训。
“大胆的奴才,也不看看我们主子是谁,就凭你也敢做拦路的狗”
张司簿顿时眉尖一蹙,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东院的两名内侍一见是张司簿,顿时脸上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立刻从台阶上跑下来,道:“张司簿,有位小姐对安排的居所不满,要住东院。”
张司簿不悦道:“我不是吩咐过了,东院乃是特别留空,没有我的安排,不许别人进驻。”
内侍满头大汗道:“是,奴才是谨遵张司簿的吩咐的,但是这位小姐身份高贵,是……是司马家的千金。”
张司簿顿时眉头一挑。
扶摇和青宁也朝那人群望去。
只见两名身着锦袍,金环束发的女子正护着一名面罩轻纱的女子站在东院门口,后面跟着一群内侍,抬着六个大大的箱子,想必也是这位司马小姐的行李。
司马芳菲的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想必肃雍门口负责检查登记的王喜也是卖她一个面子,特别允许她带了两位侍女进来。
不仅侍女多于常人,连行李也特别地多,这位司马小姐果然是有恃无恐,行事十分高调啊。
司马芳菲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帷帽,长长的白纱垂下来,不仅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连身上也遮住了大半,只露出最底下的一截裙摆,还有镶着明珠和流苏的翘头履,上面绣着很有异域风情的花纹。
她身边那两位侍女,都是金环束发,一个穿着浅红色的锦袍,年纪轻一些,紧紧地靠着司马芳菲站立,稚嫩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嘴唇抿得紧紧的;另一个穿的是天蓝色的锦袍,年纪大一些的,正是指着东院内侍骂的那位女子。
张司簿虽然听了内侍的报告,知道这是司马小姐,心态变化,但也不能立刻就示弱。尤其她已经收了扶摇这么多好处,也许诺将最好的一处院落分派给她们姐妹居住,如果此时因为顾忌司马芳菲的身份而改变主意,不仅会让扶摇姐妹看不起,更会削弱她在这个宫里的威望。
司马芳菲固然尊贵无比,不能得罪,但她张司簿也是宫里十年的老人,兢兢业业,功绩卓著,在皇上皇后那里都是有体面的。而且皇后早就许诺她,过完今年的中秋就会恩旨放她出宫,所以即使以后司马芳菲中选为妃,对她也没有什么威胁。
所以她此时也只是有所忌惮,并不是害怕。
她走上前,仍旧板着脸,大声道:“这是哪家的秀女?宫里不能大声喧哗的规矩,难道不知道吗?”
扶摇一听她这第一句话,就知道她打的是不退让的主意了,不由暗暗兴奋。
那蓝色锦袍的侍女昂着下巴,神气活现道:“这是我们司马家的小姐司马芳菲,我是小姐的侍女菲雅。”
那浅红色锦袍的侍女立刻接了一句:“我是莉雅。”
菲雅道:“我们小姐不喜欢你们安排的西院,要住这里,可是这两个奴才居然不让,你是他们的上司吧,叫他们快让开,我们要搬行李进去”
菲雅是司马芳菲的贴身侍女,虽然是下人,但实际上享受的也是小姐一般的待遇,司马家权大势大,司马芳菲又是被誉为草原第一美女的,所过之处,无不受尽追捧,菲雅看惯了别人的点头哈腰,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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